“最后不得不推开你,是因为我想要去做一些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会厌恶我的事,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何七、高大鹏、尹泰一、田爱、胡指导,每一个人都比我好,我希望你和他们在一起,永远活在阳光里。虽然你不在我身边,但起码我也不用伤害你。”
我奔走在长长的白色走廊,妈的别说这些丧气话好吗,等我找到你,给你一个熊抱你就老实了!
“我怕自己能接受你的唯一方式,就是把你绑在我身边,如果有一天我看见你和别人亲密的样子,我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我会疏远你,冷淡你,冷bào力这样的事,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jīng通。你难道真的不害怕这样的我吗?”
你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怕?我连上小学那会儿还会尿chuáng的事都不敢说呢!你有这种铜墙铁壁般的勇气(脸皮),我们还有什么搞不定?!
我终于来到了广播室前,忐忑又激动地推开了大门——
长长的剑道在我眼前延伸,我看到了那个一身白色击剑服的少年,正是十五岁那年的凌霄。他站在剑道上等我,我走过去,他一动不动,稳如泰山,挺如白杨,所有表qíng完美地隐藏在黑色的面罩后。我走上前,双手摘下他的面罩,雪山样高洁的少年,脸颊上还有我熟悉的淡淡几枚雀斑,他的眼神犹豫又躲闪。
我说:“凌霄,初次见面,我是乔麦。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愿意被你绑在身边,长大后你要记得我,记得把我绑在身边。”
那样我们两个人就都幸福了。
***
睁开眼,白光柔柔洒下,还有些模糊的视野里,一个人影坐在我chuáng边,穿着白色的毛衣,低头注视着我。我从未觉得睁眼的一刻如此美好,充满欣喜。
那人影靠近我,从白光中缓缓滤出的脸俊美得有如神祗:“听说有人想让我把他绑在身边。”
五感一样样清明起来,病chuángchuáng单上的消毒水味,chuáng头监护器发出的滴答声,每一样都确凿地告诉我,这次看见的不是幻觉。
我曾设想过某一天凌霄归队的qíng景,是当我们在训练时老胡忽然停下来,我们回头看见提着行李站在大门的他,还是当我陪赵婆婆去喂流làng猫时,看见他和猫儿们一起坐在树下……
如今千言万语,最后仍只有一句“早安”一般的:“你回来了啊。”
我从小最受不了哭哭啼啼煽qíng感伤的场景,什么“你别跑过来,等我跑过去”,像这样就挺好,就好像他只是仗剑天涯,云游归来。
凌霄笑了笑:“原来你还会说梦话。”
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好像是溺了水。
“你溺水时间太长,昏迷了整晚,我以为……”
我见他表qíng凝重,打断他:“没事,就是突然抽了一下筋,现在不好好的吗?对了,”我坐起来一点,凌霄起身帮我把chuáng摇了起来,“我当代理队长了,不过你回来了,队长的袖标还是你的~”
“嗯,”他倒了杯水递给我,“你当队长夫人就很好。”
我差点一口水呛出来。
凌霄看着我但笑不语。
我想起那封信,满脑子都是“YES”,但又怕万一,状似开玩笑地问:“那信……不会是找人代笔的吧?”
“被你看出来了。”
“……”
“那封信我写了两天。”
天知道我差点都失望疯了!我啼笑皆非瞅着这人,发现他好像还有点委屈,我使劲脑补着骑单车的霸道总裁趴在书桌上,绞尽脑汁地想词儿的画面,异常满足。不过他现在随口就能逗人了,作为AI,学习速度开挂啊!
他回来了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我只是有点在意那件事:“你爸那边……是不是搞定了?”
“差不多吧。”
“差不多什么意思?”
“我好多年没和他说过话了,就想认认真真谈一谈,我告诉他我喜欢上了同xing,他说给我时间让我想清楚,我待在军^区,他每个月来见我一次,问我想清楚没有。”凌霄说,“最后一次他来找我,让我形婚,我拒绝了。”
近一年的冷战、拉锯,到他嘴里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而已,但我清楚,凌霄和他父亲都是坚定冷酷到骨子里的人,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说服和被说服的余地,有的只是意志上的臣服和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