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人重视漆艺的传播和发扬,融合其民族特色,棒子则几乎采用吸星大法……」曹老忍无可忍,握紧那叠纸往柏为屿脑袋上抽去, 「你有哪一句话是正经的?重写、重写!」
柏为屿抱头躲避,趁机夺回自己的论文,嘟嚷道: 「说一遍我就知道了,不用说这么多遍。」
「你还有脸说!」曹老往柏为屿脑袋瓜子上连赏几巴掌: 「十八号就要答辩了,你知不知道?」
柏为屿大惊: 「什么?十八号?不是十九号吗?」
曹老补上几巴掌: 「十八、十九有什么区别?你大便拉在裤子上才去找茅房吗?」
乐正七正坐在木楼门口的摇椅里手捧着一本地理课本,听到曹老骂柏为屿的话,嘿嘿直乐。
魏南河掐掐他的脸, 「背你的书!笑别人?你和他一样。」
乐正七没jīng打采地抱着黑猫,两根手指拈着书,念念叨叨,也不知道有没有念懂。
魏南河照常给他爸剥花生,乐正七装得很懂事: 「南河,你去忙,我来剥吧。」
魏南河挥挥手, 「背你的书,你凑什么热闹!」
乐正七悻悻地缩回摇椅里,一撇嘴: 「背、背、背,背你的大头鬼!」
魏老有一搭没一搭地啰嗦不休,魏南河只回应他能听懂的话,正不着边际地谈着,白左寒来了,洗得亮晶晶的咪咪虎一驾到,正停在魏南河那辆老旧的吉普车旁。
杨小空下车,回到妆碧堂向曹老打声招呼,没有多说话便埋头gān活。
曹老还没说什么,柏为屿便一副打听八卦的样子,背着手在师弟身边绕圈: 「回来啦?」
「嗯。」杨小空戴上塑料手套开始磨漆。
柏为屿勾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问: 「刚度蜜月回来,怎么不是很高兴?」
杨小空笑一下, 「没有。」
「这么说很高兴?」柏为屿yín笑。
「也没有。」
柏为屿色qíng兮兮地捏捏杨小空的肩,抛个飞吻: 「和师兄说说嘛!」
曹老重重咳一声: 「兔崽子,写你的论文去!」
柏为屿拈张面纸一甩,学满清女子请了个万福,怪声怪调的应声: 「喳、喳!」
曹老一记柳棍甩在他的屁股上: 「你给我正正经经说一句‘是’会死吗?」
「痛……是、是!」柏为屿夹着尾巴,痛得一跳一跳地溜回房里去写论文。
白左寒隔着长石台阶与魏南河寒暄几句,魏南河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他走: 「乐正七在念书,别吵。」
白左寒悻悻然转身往妆碧堂走,边走边热qíng洋溢地打招呼: 「曹老,您好!」
曹老哼了声, 「白教授,你好。」
白左寒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给曹老递上一支烟,随意扫一眼厅堂里装框好的画,赞道: 「杜佑山这次为您的学生下了重本,像柏为屿这种在校生很少有机会可以开个展。」说着,替曹老点上烟, 「而且我看这些作品卖相都挺好的,曹老,您这个学生很争气,这次画展十有八九可以打出名气。」
曹老毫不掩饰地拈须微笑,明明心里满意得不行,却还在jī蛋里挑骨头: 「兔崽子本来能做的更好,唉,除了浮躁,还是浮躁,小空就此他稳健多了。」
白左寒似笑非笑地颔首道: 「您说得是。」
杨小空的作品已经初现风格,相对于柏为屿而言,他的色感明显沉敛温和,更对曹老的胃口。
两个学生迥异的xing格完全演绎在他们的作品中,柏为屿的出色在于,他每一幅作品色彩对比绚丽惊艳,构图意境泼辣随xing,能第一时间抓住观赏者的注意力,让其他人的同类作品一瞬间全部黯然失色,而他的缺点是在小细节上不考究,说白了,就是有灵气没耐心。
如果作品的一块地方意外毁了,杨小空会选择修修补补,画一层漆磨一层,再画一层漆再磨一层,直至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柏为屿就不同了,他肯定盖上几种颜色的漆,再将漆板翻过来倒过去让漆流动流动,几种颜色互相融合后,添点漆削,再撒点米粒或蛋壳粉制作出肌理效果,gān了后再磨一磨,看不懂,就充当野shòu派。
曹老恨铁不成钢的就是柏为屿这种惰xing,可是无语凝噎的,也偏偏是这个兔崽子的狗屎运!
就拿去年的会展来说,柏为屿送去参展的画,有一幅是曹老最倾心、没有任何差错的jīng品,另一幅是凑数用的次品,主体人物由于柏为屿的失误毁容了,没想到兔崽子非但不改,还大刀阔斧地泼上朱红推光漆,拍上一溜螺钿,搞得很抽象,没半个人看得懂,结果,那幅jīng品拿了个铜奖,而次品则让人跌破大家眼镜地获了金奖,举办的美术馆还送柏为屿一笔奖金,将那幅次品收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