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钧开始慌了,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由于自己莽撞的cao作和可能存在的风险评估错误,引发了晁泽的意识混乱,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替晁泽结束这场折磨。晁泽整个人蜷缩了起来,以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抱紧了自己,他的眼睛睁不开,嘴唇在颤抖。夏钧无法进入他的意识去获知他在想什么,但从他这样的反应来看,夏钧也明白,晁泽正在经历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抱紧了晁泽,希望他能快速冷静下来。夏钧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压制住晁泽,防止他伤害自己。晁泽稍微冷静了一点下来,夏钧叫他名字,“晁泽,阿泽!醒来,看看我,醒醒!”
然而努力是徒劳的。夏钧尝试了自己能尝试的所有方式,都没有办法唤醒晁泽。他最后无措地站在chuáng前,愧疚开始重重袭来。夏钧只能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被注she过镇静剂的晁泽躺在病chuáng上,夏钧甚至不确定,他还能不能醒来。
夏钧自己再清楚不过,穆元卓论文里描述的方法走在学科的最前沿,他这次失手了,也不可能指望普通医院的医生把晁泽治好。夏钧在他chuáng前枯坐了一夜。被注she过药剂的晁泽很安静,安静得像是要就此跟这个世界断掉瓜葛,安静得让人忍不住去怜惜他。“如果你能好好的醒过来,什么我都不在乎了,阿泽…求你了,醒过来吧。”
夏钧给自己旅行在外的老板发了邮件,到此刻他唯一能求助的大概也只有这位先生了。夏钧隐去了自己跟晁泽之间的关系,详细描述了晁泽的qíng况,在信件末尾恳求自己的老板能够回国一趟。在那之前,夏钧只能靠自己和医院提供的镇静剂来阻止qíng况变得更糟。
晁泽的意识始终混乱,那一夜昏迷过去之前还能叫出穆元卓的名字,但他之后的几次短暂醒来,都不能够认出眼前的人。更多时候他在沉睡,靠着打点滴来维持生命。
第二天晁泽的电话开始疯响,他的助理打电话过来。夏钧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晁泽的人际圈子,也没见过他身边什么人,但助理的电话不能不接,听说了晁泽的qíng况之后,助理表示要到医院来。
夏钧打来热水,替晁泽擦了擦脸。心知他的助理一旦得知始作俑者是自己,必然是少不了埋怨和甚至更为严的追责。但事qíng是他一手推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难辞其咎。比后悔更多的,是心痛。看到晁泽昏迷中都不安稳的样子,夏钧觉得自己错了。因爱生怖,因爱生妒,他被妒忌蒙蔽了双眼,忘记了最开始和晁泽在一起,是因为爱。
门被敲响,晁泽的助理来了。
夏钧把毛巾放回脸盆里去,理了理衣服走过去开门。他心想,无论对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也都要受着,都是他该得的。
入眼是一个长相周正的年轻男人,五官甚至带着点稚气,夏钧眯起眼,正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来人却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一种几乎要失声惊叫起来的语调说出:“元卓哥!你回来了?!”
第二十五章 【你还好吗】
夏钧至少愣了半分钟没有回过神。然后他拉住了那个男人,一字一顿地问,“是我长得很像穆元卓,还是,就是穆元卓?”
助理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古怪表qíng注视他,似乎夏钧讲了一个明知不好笑还要讲出来的烂笑话:“你……?”
夏钧不必再等下去了,助理的表qíng已经说明了一切。
原来……
是这样的……
夏钧脑中飞快闪现自从认识晁泽以来发生的一切,晁泽说过“或许我对夏医生来说,只是个普通病人,但是夏医生对我来说很重要”;在被催眠回忆起过去的时候,他们jiāo换了一个吻,那时候晁泽眼里亮亮的,对他说“我喜欢你,是这样的喜欢”;他们在qíng事过后相拥而眠的时候,晁泽口中不断呼喊的那个名字……最后夏钧想到了穆元卓论文里提过的自我催眠。
原来所有的所有……
竟然是这样的。
夏钧胸口剧烈起伏,在助理惊讶和无措的眼光里,推开了他,突然间冲了出去。他跑出房间,冲下盘旋的楼梯,一路奔跑到医院门口的小广场。手撑着冰冷的石凳子,夏钧这才得空慢慢把这口气喘匀。
他想起晁泽意识尚且清醒时说的最后一句“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们”。夏钧心里一阵钝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了,原来痛苦到了极致,不是一根针、一把剑cha进去的那种尖锐感,而是漫长又深重的折磨,像沉入水中,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cháo水挤压,慢慢被剥夺掉呼吸和生机。他无法形容那种压抑和心头炸裂的苦楚,甚至原本应该是甜蜜的桥段都变得让人更加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