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川的工作内容跟别人不大一样,别人要么帮老师做课题,要么看文献为发表论文做准备,而他在重修一门专业课。
崔老头看了他去年的成绩单,指着一个七十分的成绩:“不及格!”
叶朝川心里不禁打了一个突:“这是百分制,我及格了。”
崔老头轻蔑地瞟了他一眼,随即很有节奏地摇着头“我是知道的,他们当然不会让你不及格,他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及格的统统七十分。”
“那也不能一概而论,我刚好就是七十分。”叶朝川忍下心中qíng绪,回视着他说道。
崔老头挑了下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显得十分有涵养:“你说的对,确实有这可能,五成。”说着,他张开手比划了一个“五”亮到叶朝川跟前。
叶朝川低头没吭声。
“我当然不是让你回总部重修。”崔老头打开他的纸扇,潇洒地摇着。
叶朝川抬起头,等着听他的下文。
“院里也不可能再额外帮你出补课费了,”崔老头挑了下嘴角,“我每周出题你做练习,三个月后我考你,你通过了就继续以后的工作。”
叶朝川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日以继夜地熬了三个月,崔老头用一张稿纸端端正正地写了一道题目,一个星期后他把手写的十几页文字jiāo给崔老头,崔老头当着他的面一页一页地看完了,在后面空白处写了几行评语给他。
“老师,我通过了吗?”叶朝川略有点紧张地问道。
崔老头笑了笑:“上面写了,看不懂?”
叶朝川翻到最后那页纸,看了上面崔老头写的评语,抬头说道:“谢谢老师。”
正是清高气慡的时节,他们在那幢墨绿色的小楼里闷了三个月,有人提议去看红叶,立刻一呼百应群起拥之。
如果放到去年的话,他们是决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毕竟这里更吸引老年人多一些,红红火火地一片夕阳红。
他们一群人xing别有别、体力有别,稀稀拉拉地逐渐分散开了。
叶朝川感觉自己走了很远,身处在一个较高的地方,便回头望过去,等落在后面的人,正好也远眺一下。
漫山遍野的红色、橙色、huáng色,一丛丛一簇簇的,山间路上有很多人,一队队的大爷大妈戴着huáng色小帽,大妈们围着五颜六色的丝巾。
前面拿小旗的导游喊道:“大爷小心脚底下,大妈们把丝巾围好别挂树杈上啊,谁要是想停下拍照跟左右的说一声可别走丢了――”
叶朝川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拿小旗儿的放下手里的喇叭,转过脸来。
☆、电话住址一个不能少
夏满脚下一顿,也直直地盯着他。
飒飒秋日,碧空如洗,远处的山峦山间的红叶周遭的人群都褪色成静止的背景,只眼前这一人清晰到纤毫毕现。
夏满穿着件蓝色马甲,戴着跟大爷大妈同款的huáng色小帽,他微仰着头,帽檐下的眼睛黑得发沉,仿佛以往时不时就能往外冒的jīng光全都沉淀在里面,他动了动嘴角还没说话,眼睛里光芒一闪,迅速地低下头去,拿手捏着眼皮。
叶朝川不禁心头发酸,张了张嘴:“好久不见了。”
夏满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嗯,好久……不见……”他脸上突然现出些微茫然,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那面小旗儿。
“你是导游?”叶朝川问道。
“嗯,对。”夏满似乎突然惊醒似的,回头看看身后的那群大爷大妈,又转过脸来急切地看着他,“你等会儿我,不,你先把你手机号留给我。”
唉,这一年半白挨了,叶朝川心中念头一闪,有些怅惋,然而能再遇见夏满也确实让他喜悦,两厢衡量,竟然是喜悦多一些,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叶朝川轻笑了一下:“要不你徇个私,把我也带上。”
夏满张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qíng,可很快,便轻轻松松地笑道:“当然行,你跟上。”
叶朝川点点头,随后真的若即若离地缀在夏满带的团的后边,把同学都抛到了脑后。
夏满一路讲解,虽然不像女导游那么有亲和力,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走南闯北的见识广,一口普通话还带着本地的腔调,对待这群大爷大妈既不刻意尊敬也不厌烦,偶尔跟逗小孩似的调侃几句,说不出的风趣慡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