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别人走得太近会识破他被粉饰得近乎完美的孤独和自卑吗,大概吧,毕竟他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清楚,他就是一个孤儿,一个从来没有人给他开家长会的小孩,chūn游秋游的时候也没有家长签同意书所以一次也没去过。
不过那样也好,就不用面对同学无心的打听,“你爸妈怎么不给你买零食?” “你爸妈怎么不给你买球鞋?” “你爸妈怎么不帮你做便当?”,难道他要可怜兮兮地告诉别人“我爸跟别的女人跑了我妈死了”吗,他可不需要那些小白痴来觉得他软弱需要同qíng。
尽管他们到后来总是会通过一些不知道什么莫名其妙的渠道打听得到他的身世,然后面对自己露出复杂的高人一等的怜悯神色,问他智障一样令人恶心的问题,“你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吗?”
成年人的世界反而简单得多了,他们已经有了从叛逆期乃至更早开始稳定经营的深刻友qíng,也有了足够多的人生积累和领悟让他们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感慨和回顾,所以不会太过好奇新朋友的过往经历和曲折复杂的心路历程,更不会有叶汐所厌倦鄙弃的高高在上的滥好心和同qíng。
最初认识的路楚然是对他漠不关心的,甚至连笑容都吝啬,对他没有任何了解的意愿,所以他才很放心地去对他亲近。
因为无论何种亲近程度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以内,路楚然只会被动地根据他的进度给予等份的回应。
一直到他们生活在一起,他对路楚然没有防备地提及过往,路楚然也表现得自然而然的,他知道那些事qíng以后也并不会用同qíng的目光审视自己,尽管他是个蜜糖罐里泡大的幸福而知足的孩子,但是他告诉自己,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沉溺过往是没有意义的,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从失败的过往里提炼不了任何值得期待的未来。
他那么耀眼而不自知,竟然还会不自信自己能够被爱上,还那么低微地来请求他的同意,但凡一个普通的人也是要被这样的光芒所吸引靠近的,更何况是叶汐这么一个……生长在黑暗的泥淖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光的人呢?
只要路楚然挨得离他近一点,摸摸碰碰他这里那里,夸奖他肯定他,偶尔给他一个亲吻,叶汐就觉得自己心都跳得快要崩溃了,屁股后面那不见的尾巴都要摇疯了。
可是自己却总是把令他失望的丑陋的一面bào露在他面前,把他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路楚然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却连一句喜欢也说不出口,甚至还口不择言地说出不喜欢他的话,再有耐心再爱他的人也要对他心灰意冷吧。
在乎的东西就应该被珍惜,如果失去了,都是自作孽。
路楚然昨天提早来到纪洱家里和他们会合,从上飞机开始全程都心事凝重的,不苟言笑,比平时那种清冷淡漠的样子凶得多了。
夜晚三个人在酒店放下行李以后在附近的居食屋吃晚饭,路楚然本来出国以后没信号的手机连上了饭店的Wi-Fi,提示收到了叶汐的消息,他gān脆利落地把他关进小黑屋,脸色更加难看了。
纪洱被他的冰山气场震慑了半天,抵不住严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怎么回事?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就算是以前和……”他顿了顿,知道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人,便含糊地带过去,“那个谁分手的时候,你好像也没有这么难过。”
路楚然绷着脸沉思了半晌,把那段聊天记录截图从手机里调出来给了纪洱看。
“断章取义,靠。”纪洱一脸不耐烦地骂了一句脏话,“这是谁啊,最讨厌做这种恶心的事qíng的人了,他为什么要挑拨离间你们,他有什么目的吗?”
路楚然没说话,纪洱自己却突然恍然大悟过来,“所以叶汐不来,你心qíng又这么差,就是因为这个人给你看的几句话?”他登时怒了,猛然站起来,想伸手去揪路楚然的领子,被旁边的何鲛粼诹俗位上,勃然大怒地对坐在对面的人吼道,“路楚然你居然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质疑一个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你脑子有病吗?”
路楚然听了他的话眼神立即变了,但还是沉住了气什么也不反驳,木着一张面瘫脸由着纪洱骂他。
“你要是何鑫宜妈早把你打废了。”纪洱说着,旁边的何龆偈鼻忧拥乜戳怂一眼,给他夹了一块土豆炖ròu以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