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夫人念课文一样说:“你别装像,到底什么事,你还不知道?”
陈霭念课文一样答:“我真不知道啊 — ”
“哼,你不知道?她问滕非借钱的事,你不知道?”
“借什么钱?”
“借学费,几万块!难道不是你告诉祝先进的吗?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哼,我把你当朋友,你却伙着滕非一起来骗我,你配做朋友吗?”
陈霭知道撒谎的时刻到了,党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她从来没撒过谎,至少没故意撒过谎,至至少没按事先的安排撒过谎。现在要按事先安排故意撒这么大的谎,真有点撒不出口。但她知道不撒谎没别的办法,她有两个乡亲们要保护,不能只为自己良心好过就说实话。会不会,想想革命老前辈,江姐,刘胡兰,赵一曼,当着敌人不都是红口白牙死不认账吗?就把滕夫人当成国民党女特务就行了。她茫然地问:“什么学费?我没对祝老师说过什么学费的事 — ”
“你没说过?”
“没说过。”
“真没说过?”
“真没说过。”
“那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最近跟我闹了一大出,故意生点事报复我?”陈霭把祝老师要她当“海外搭档”,她没同意,祝老师大发脾气的事讲了一遍。
正如滕教授高瞻远瞩预见过的那样,滕夫人作为自行认证的绿帽子佩戴者,听到祝老师的丑恶行径必然义愤填膺,滕夫人当即代表广大女xing控诉道:“怎么男人都是这么一个德xing?走到哪里都在想着搞女人,他们把自己的老婆放在什么地方?这种男人,都该一个个阉掉,看他们还在外面乱搞不乱搞 — ”
陈霭想着如果能把赵亮阉掉那该是多么幸福,不禁神往地说:“就是,都该阉掉!”
两人正在阉男人,滕夫人突然问:“你说姓祝的报复你,那小杜又是怎么回事?”
“哦,小杜?”陈霭打了个激灵,差点露馅,幸好滕教授事先就创作好了台词,而陈霭也烂熟于心,“这次是小杜打的 911 嘛,祝老师肯定恨死她了。不管怎么说,几万块钱,总得有个来路,对吧?王老师,你查查滕教授的帐,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借几万块钱给别人了。”
滕夫人显然早就查过账了,极英明地推断道:“原来姓祝的是想借刀杀人,把我当枪使?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我是那么好骗的么?”
“就是,骗人骗到我们王老师头上来了,真是瞎了眼!”
滕夫人有几分得意地说:“其实我早就看出那个姓祝的在撒谎,因为他造谣造到你头上来了,说你跟滕非也有一腿 — ”
“是吗?”
滕夫人指指小杜的房间,说:“他说那个贱货跟滕非有一腿,我还相信,他说你跟滕非有一腿,我就知道他在撒谎了。”
这一点滕教授绝对没料到,没事先创作台词,陈霭只好即席创作:“为什么?”
“滕非这个人我知道,他搞的都是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像你这么老的,他不会搞的 — ”
这是陈霭来美国后,第二次被人说老了,上次是小杜,这次是滕夫人。小杜说她老,她没反驳,因为小杜毕竟比她年轻,而且说得也比较隐晦。今天滕夫人也来说她老,就太过分了。滕夫人比她年纪还老,凭什么也说她老?
陈霭忍无可忍,反驳说:“谁说他看不上老的?他姐姐不老?比我还老!”说完这句,她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扯出来扔垃圾桶去:你gān什么呀,陈霭?人家滕夫人不怀疑你,不是正好吗?你还无事生非,争着抢着让她怀疑你?
滕夫人解释说:“那个老妖jīng不同,一个是她死皮赖脸缠着我们滕非,另一个她是离了婚的,不像你是有丈夫的。我们滕非花是花,他还是有原则的,一是不搞烟花女子,嫌她们脏;二是不搞三十五岁以上女人,嫌她们老;三是不搞有夫之妇,嫌她们又脏又老。”
陈霭差点又要拍案而起,反驳“有夫之妇又脏又老”的谬论,但她终于成功地压下了这个冲动,陪着滕夫人续写那篇“从混蛋祝先进看天下男人一般花”的檄文,两人可着劲把从祝老师到滕教授再到克总统的一gān天下男人骂了个够,十分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