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_作者:艾米(244)

2016-12-21 艾米

  她知道瞒不住了,她也忍不住了,就把自己跟卓越的一本经全倒了出来。虽然一边说一边后悔,担心毁了huáng海的婚姻,但不知怎么回事,就那么一顺水地说出来了,好像开了弓的箭,只能向前,不能半路拐弯,更不能收回来放进箭袋里去。

  他愣在那里,脸上的表qíng十分复杂,不知道是因为内心感qíng复杂,还是他那不对称的脸把表qíng复杂化了。

  她自嘲地说:“其实你早就告诉过我,说他绝非善类,怪我那时听不进你的话 --- ”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 --- 我那时说他 --- 绝非 --- 绝非善类 ---- 也只是因为 --- 不 -- 不喜欢他 --- 我并不知道他是善类还是非善类 --- 我跟他就那么一点接触 --- 哪里能看出一个人善类不善类?”

  “反正现在来后悔也来不及了,怪谁都没用,还是自己收拾残局吧 --- ”

  他又愣了一阵,说:“石燕儿,真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做的一些事 ---- 影响了你们的婚姻 --- ”

  她好奇地问:“你做的什么事?”

  “我 --- 寄书啊,打电话给你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想着老同学嘛,难道寄个书打个电话都不行?”

  她听他道歉,心里反而有点难受,她倒是希望他寄书打电话都是“有意”的,而不是完全出于“老同学”qíng谊。但听他这么撇清,那就说明是她自作多qíng了。她也来撇清,宽宏大量地说:“你别自责了,我知道你是看在老同学份上,是卓越太爱吃醋了 --- ”

  “吃醋没什么,说明他在乎你,如果是我,我可能比他还疑神疑鬼,所以我觉得你们婚姻出现问题,我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寄那本书,姚小萍就不会上你家去,你也就不会发现 --- ”

  她倒竖起两道眉毛:“你的意思是只要不知道那事,我们的婚姻就 --- 没事?”

  “有些事不知道就跟没有一样 --- ”

  她觉得跟他有点谈不拢了,至少在这个问题上是如此。她把自己的家庭矛盾婚姻纠纷讲出来,是希望听到他跟她共鸣的,而不是希望听到他跟卓越共鸣的,但也许男人跟男人总是更有共鸣,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嘛,就像她跟姚小萍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一样,更能互相理解。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挑拨离间地说:“你这么护着他,他可一点也不护着你。他听到你结婚的消息,说像你这样的丑 --- 什么什么的 ---- 只有疯子和我这样的傻子才会喜欢 ---- ”

  他垂下眼睛说:“他说我丑八怪?说我丑八怪我不怕,因为我本来就是丑八怪 --- ”

  她见他还在向着卓越,又说:“他说你丑八怪你不怕,那他还说你以前那个女朋友是你编造出来的,是你的qíng场技巧,想用你的悲惨遭遇来打动我,不然我可能连信都不会回你 --- ”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又垂下眼睛,低声问:“你会不会回呢?”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 --- 那样的人吗?”

  “哪样的人?”

  “就是只看重 ---- 外貌的人吗?”

  “看重外貌有什么不对吗?我自己 --- 没外貌,但我也喜欢外貌漂亮的人 ---- 看见不漂亮的人 --- 我也不喜欢。谁不喜欢内在外在俱美的人呢?又没谁制定了法律,说没外貌的一定有内在美,或者内在美的一定没外貌 --- 。我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我怎么能qiáng迫别人喜欢呢?谁说喜欢我的外貌,那她肯定是 ---- 在撒谎 --- ”

  他说他去打听过整容的事,但医生说他这样的很难整好,因为他是小时候受的损伤,脸上那块骨头根本没发育长大,填填补补是没多大作用的。他还说改造一个人的内心比改造一个人的外貌容易得多,外貌的缺陷也并不是内在美的保障。

  他们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通信时期的某个阶段,谈话逐渐从自身抽离,慢慢滑向普遍真理,不再是探讨他们个人的历史或现状,而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东西,比如外在与内在的关系,言论与行动的关系,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大人与小孩的关系,等等,等等。

  讲讲说说之间,他们已经做出了几个菜,在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炭炉,烧着钢厂的优质煤块,上面座个小锅子,烧了汤,做成一个家常火锅,把豆腐鱼丸菠菜粉丝之类的东西放里面烫了吃,再加上从家里带来的腊ròu腊鱼,不算丰盛,但很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