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烤着火吃火锅,吃得汗涔涔的,很舒慡。吃过饭,已经天擦黑了,huáng海说要去外面找旅馆住,石燕不同意:“现在到哪里去找旅馆?公车都停了,大家都回去过年了,等你一步一步跺出去找到旅馆,只怕到了明年了。就在这里呆一晚吧,反正年三十大家都不兴睡觉的 ---- ”
他没再坚持,答应留下来。她带他去钢厂澡堂洗了个澡,因为是年三十,没什么人,水量很足,洗得很舒服。回来后,他把客厅收拾收拾,她从卧室抱了两chuáng被子出来,放在沙发上,两人各捂一chuáng被子坐沙发上看电视。他似乎看得很认真,该笑的笑,不该笑的不乱笑。而她只是懒心无肠地看着,总是等到他笑了,她才知道电视上有了好笑的东西,为了显得自己也在看,便跟着笑一笑。但她心里老在想像如果他现在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她该怎么办,或者如果他把她揽过去,她该怎么办。
但他始终没伸出手来。
看到半夜了,她觉得累了,不想真的撑到明天早上,就道个晚安,进卧室去睡觉。她听见他关了电视,也关了灯,屋子里静了下来,黑了下来。
她是瞌睡到了眼皮上了才去睡觉的,但等到躺chuáng上了,反而睡不着了,慢慢回想她跟他的那些点点滴滴,觉得他说得对,最理想的爱人,当然是内在外在俱美的人,所谓爱上了一个仅有内在美的人,也不过是因为找不到内在外在俱美的人了,只好舍了一头顾另一头,世界上哪里有专爱丑八怪的人呢?她一直都不爱他的外貌,现在也不爱,只不过知道他人好,就不计较他的外貌罢了。
她想到那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终发生了点làng漫事的故事,觉得她对此也不反感,如果huáng海来找她,她一定会答应他,特别是想到他活了二十多年,又结了婚,有了名义上的妻子,而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可能还不时在他身边晃动,但他却从来没有品尝过做爱的味道,她很为他难过。她自己现在为了孩子起见,是不会想什么高cháo的,但她愿意让他享受一下。
有好几次,她都似乎听到了他走近卧室的声音,但屏息聆听,又似乎不是。她因为睡不着,就老是想上厕所,每次都得经过客厅,有几次还把他惊醒了,但他也只朦胧地跟她说了几句话,没别的表示,她有点失落,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不是我喜欢的人,送给我都不会gān那种事,怕玷污了我的清白 --- ”
她也听到他起chuáng上厕所的声音,那一夜,他们就像比赛上厕所一样,你上一趟,我上一趟,谁也不甘示弱,总听到开厕所门的声音,开灯的声音,冲水的声音,关灯的声音,关厕所门的声音,就是中间拉尿的声音没听见。她因为是蹲着的,又见huáng海在客厅,所以拉得特别谨小慎微,再加上她每次尿量并不多,所以拉得没声音qíng有可原。但是huáng海呢?她想起卓越每次上厕所都是弄出很大声响的,男人嘛,拉起尿来居高临下,又是动能又是势能,还能不拉出巨大动静来?难道huáng海因为怕她听见,是蹲下去拉的?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直到快天亮了才昏昏沉沉地睡去。但还没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她怕是卓越,正想警告huáng海别开门,但已经晚了,huáng海已经去开了门,然后是 两个人在客厅说话的声音。
“卓老师好早啊 ! ”
“你怎么在这里?”
“我到 D 市来办事,石燕她家让我给捎些年货过来,昨天去过你们家了,但是你们不在那边,我就找这儿来了 --- ”
艾米:至死不渝(99) 2008-03-01 08:08:35
石燕预感到今天有一场大闹了,像卓越这样疑神疑鬼的人,一本书都可以疑出一个私生子来,现在“捉jian在沙发”了,还能不大闹?她不怕别的,就怕弄得邻居们听见,这里是钢厂的宿舍,周边住的都是钢厂职工,有的很可能是她学生的家长,如果他们不调查研究,就认为她作风不正,联名跑到学校去要求开除她,那就糟糕了。
她赶紧穿上毛衣,把棉衣往身上一套,就边扣扣子边从卧室走出来,看见huáng海也套上了棉衣和毛裤,正在往腿上套外面的裤子。而卓越穿着黑皮茄克,手里拿着一双黑皮手套,腋下夹了个摩托帽,威风凛凛地站在一边,像看杂耍一样看huáng海跌跌撞撞往裤筒里钻。
她问了声:“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卓越知道是在跟他说话,闷声回答说:“太早了?打搅你们了?我走就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