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谢怡红打完电话,又给蓝老师打电话,这次也不问是不是蓝老师的钱了,直接就说谢谢蓝老师借给他那些钱,他说是谢怡武告诉他的。大概在蓝老师心目当中,他不是一个撒谎的人,所以蓝老师一下就上了当,不解地问:“他答应了不告诉你的,怎么又告诉你了?”
“因为 --- 我已经知道抢钱的那伙人还没被抓住 --- 所以钱不可能是追回来的 --- ”他把常胜讲的qíng况对蓝老师说了一下。
蓝老师说:“我那时也是没办法了,知道你这人怕欠钱,所以才去找小谢 --- ”
“您 --- 怎么认识他的?”
“不都是听常胜说的吗?他经常把他那当官的岳父和大舅子什么的挂在嘴边 --- ”
“谢怡武 --- 居然同意这样做?”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只不过是帮忙把钱jiāo给你一下,又没叫他违法乱纪,杀人放火。我给他把你的xing格讲了一下,他很理解的,他说他也是个怕借钱的人,男人嘛,都觉得借钱丢脸 --- ”
“我就怕您跟 VIVI--- 缺钱用 --- ”
“我们不缺钱用,如果缺钱,早就换来用了。既然这么多年都放在那里,就说明不缺钱。 VIVI 挺喜欢你们俩的,我告诉她说这钱是给谭叔叔的庄阿姨治病的,她就跑去把她的存钱罐抱出来,丢地上打碎了,把钱都拿出来给我了,叫我拿去给谭叔叔的庄阿姨治病 ---- ”
他喉头起了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想抱抱 VIVI ,亲亲她那高高的额头。
当他把这事告诉小冰的时候,他只说了钱是蓝老师的,而没讲 VIVI 打碎存钱罐的事,怕小冰又怀疑 VIVI 是他女儿,说什么“到底是血亲啊”之类的话。
小冰说:“我早就猜到是蓝老师了,能想出这么巧妙的法子来的,你说除了她还能有谁?现在我们既欠了谢怡红的人qíng,又欠了蓝老师的人qíng,怎么办?拿什么还人家?如果只欠她们一个的人qíng,还可以用你来抵押,现在欠了两个人的人qíng,难道把你劈成两半?”
“别瞎说了,别人根本没你说的那意思,只不过是助人为乐,人家蓝老师根本就没想让我们知道,如果常胜不闯上门来 --- ”
“反正不论你要把自己抵押给她们哪一个,我都没意见,同时抵押给她们两个也行 --- ”
他用几个玩笑把谈话扯别处去了。从那以后,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更重了,因为他的债务一下子增加了十几万,而且是蓝老师的钱,他老觉得蓝老师随时都有用那些钱的可能,生病啊,出国啊, VIVI 学琴啊,上天才班啊,什么地方不要用钱?如果因为他而影响了蓝老师两母女的生活,或者影响了 VIVI 的前途,那他真的要后悔终生了。
现在他是“债迷心窍”,一门心思都在赚钱上,但他又没有什么别的手段能赚到钱,只能四处兼课。幸好他出身名校,又是副教授,课也讲得不错,兼课的机会还能找到一些。
只是他跟小冰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连周末都没法聚在一起了,因为他有时周末也要出去上课,到下面的郊县去辅导自学考试的考生。 B 大是本省自学考试的主考单位之一,负责好些课的命题阅卷。 B 大为了赚钱,就让出题的老师设计一些辅导题,把考题夹杂在里面,再派其它老师到下面去辅导。这个小花招已经玩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所以下面的考生都知道 B 大的辅导是有真东西的,都舍得花大价钱来报名参加辅导班。
谭维一面觉得这种做法不对,一面又竭力争取到下面去漏题,因为他在这些地方讲课,一天就是上千的讲课费,还有好酒好饭招待,专车接送,把他当老爷一样供着。他下去辅导了几次,简直是上瘾了,觉得兼课赚钱真是太慢了,哪里能跟辅导相比?但是他也舍不得放弃兼课的工作,因为这种辅导是季节xing的,要到了考前那段时间才有,平时赚钱还得靠兼课。
自学考试阅卷也相当赚钱,阅卷费还在其次,主要是有些考生知道自己考不好,就在试卷上做记号,然后买通阅卷的老师做手脚。他参加阅卷的第一天晚上,他那个组的头儿李老师就找到他家来了。李老师转弯抹角地说了半天,他才明白是有几个考生让李老师帮忙把他们搞及格,但阅卷的时候是一个老师批阅一道题,不发动群众,光靠李老师一个人是没法把这事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