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口并两口地吞着三明治,抓起杯子,便大口喝下牛奶。
「对了,念,昨天我们两个……」
「咳!咳咳……咳……」蓦然一个惊吓,顿时岔了气,牛奶窜入气管内,我被呛得两颊泛红,不断用力咳嗽,喉间撕扯力道之大,差点心肺都要咳出来了。
「念!你没事吧?」
项丞跑过来,拍抚后背,替我顺气。
「咳咳咳……」我边咳嗽,边挥手表示还挺得过去。
最后,咳到喉咙发痛着,我才好受些。
抹掉眼角的泪水,我虚弱说:「谢谢你……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他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
「……」是谁突然扯昨晚的事?要不然我会吓到喝进牛奶吗?我火大心忖。
「时间晚了,我得去上班。」我抓过公文包。
「念,等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他突然喊住我。
我知道他要谈昨晚的事,我慌乱几分,脚步大步往玄关走。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手腕处被一阵热意箝制住,立即的,我的心脏少跳一拍,震动幅度逐渐增大。
「念,昨天晚上……」
「我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急忙地脱口而出,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手腕传来一阵痛楚,我恍然发现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我连忙回过头去,项丞却低下头,从我的方向望过去,瞧不见他的脸,他的表情。
「……项丞。」我口干舌燥着,干涩得紧。
我想着我是该说些话,但话到嘴边,始终开不了口。
气氛干得紧,氧气彷佛在一夕之间被抽光似,每一次呼吸,都是缺氧般的窒息。
张张合合的,我看着他,看不见他的脸,我无法读出他的心思。
项丞现在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是个骗子,骂我是个不愿意勇于面对事实的王八蛋?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冗长的停滞,每一秒都是难受,都是煎熬。
项丞他终于有了反应。
手腕一阵空虚,项丞不知何时松脱了我的手,我低下头,再度抬高脖子时,项丞他看着我,什么表情也没有,淡然的,冷漠的。
连个伪装性的笑容也没有。
我感觉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远。
「项丞……」
「我知道,算了,就这样子吧。你快去上班,我就不打扰你了。」语毕,他转身,头也没回地往回走,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冷酷无情。
顿时间,胸口被什么东西刨了一大块。
有些空虚。
有些冷意。
我不知道我怎么到事务所的。
我的脑袋呈现当机状态,想的总是项丞那不带情感的视线,以及无一丝眷恋的背影。
当我到达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
前脚才刚踏入办公室内,何善便已闯入,脸色不豫,带着几分凝重。
我勉强扯了一抹笑,「老大,不会吧,我才迟到十五分钟而已……」
「谁在和你什么迟不迟到的,你这好小子,手机怎么没开机?天晓得我昨天打了你一个晚上的电话!」何善劈头说。
察觉事态似乎非同小可,我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忠民父母昨晚烧炭自杀!」
眼皮蓦然跳了一下,内心震撼,我连忙回神又问:「然后呢?他们老人家……」
「吸入过多的一氧化氮,昨晚经过抢救之后,已无大碍,不过现在还待在加护病房观察。」
听见暂且无大碍,我松口气,问:「是谁发现到他们的?」
「警察。」
「警察?这么凑巧?」
何善说:「才不呢,是陈母到超商买了三包木炭,数量过多,超商店员察觉有异,于是报警通知警察,后来警察破门而入,才实时救回两条命。」
「原来如此。」我说。
突然,何善脸色一变,带着揶揄的口吻问:「那你呢?昨天跑去那儿快活去了?手机竟然都没接?你知道,我当时可是心急如焚。」
我尴尬。
那一句「快活」将我堵得死死。
「抱歉……」
「哦,难得你没有反驳,当真『快活』去了?」一语双关,何善特别加重那两字,窘得我恼羞成怒地反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