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道_作者:绮步(30)

2018-11-11 绮步

  「……我去医院一趟。」斗不过何善,我抓了公文包往外走。

  甫踏出门外,就听见后头传来何善恶劣至极的嘲笑声。

  第七章

  二○一三年,六月十五日,天气晴朗。

  我不知道该怎么下笔,该怎么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

  感觉我的世界一夕之间崩毁,黑暗得像是世界末日来临。

  念他说:「你是谁?」

  我是谁?

  那一刻,那一瞬间,我眼中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我的胸口好痛,痛得想一了百了。

  这算什么?哈,算什么?我辛辛苦苦经营了两年多的感情,到头来却换来念的一句「你是谁」。

  念他失去记忆了,确切说来,他是忘了我,忘了我们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忘了我们如何相识、恋爱,如何走过这三年。

  搞什么?搞什么东西?

  念他谁都记得,却偏偏忘了我。

  对我来说,这还真是讽刺。这说明了,念他根本不在乎我,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他可以在意任何一个人,在意隔壁家的小狗小猫,却从未在意过我,连一丁点儿也没有。

  我以为我会哭,但那一刻我却哭不出来。

  我笑了,却不是发自内心在笑。因为我不知道,除了微笑以外,我还能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带领着念,一一走过我和他相处了两年多的空间,一个一个解释,一个一个说明。

  当我说完后,念他看着我,坚持要与我分手。

  我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我无理取闹着,不论如何就是不愿和他分手。

  念骂我烦,骂我神经病,骂我白痴。

  每说一句,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往我心脏插着。

  一刀一刀凌迟。

  他不会明白,每一句不经意的话,对我而言,是如此重大的伤害,我已经被念伤了一回又一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我还能撑多久……

  医院墙壁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白色,一踏进来,心情彷佛笼罩一层灰。

  上了二楼,依照箭头指示,穿过冗长的走廊,最后拐了一道弯后,终于看到成人加护病房的牌子。

  门口前,摆了好几排长椅,家属或躺或坐,也有人掩面哭泣,气氛沉重得紧。

  「不好意思,现在还没到会客时间,不能让你们见病人……」

  自动铁门外头,几名家属围住一名护理人员。

  「护士小姐,拜托,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看几眼就好,我们早上看到电视新闻,就赶紧赶过来了,他们儿子现在还被关在看守所,我们得了解伯父、伯母的情况,好对他儿子做个交代。」

  那一句「看守所」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看了身穿隔离衣、全身上下包得只剩下眼睛的护理人员被逼得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不断重复说:「真的很抱歉,这是规定……」

  「规定是人订出来的,变通一下也不行吗?」

  「很抱歉,基于你们不是病人的直系家属,加上也未到会客时间,所以我们真的不能让你们进去。」护理人员再三解释几次后,他们才悻悻然让她回到病房内。

  开启的铁门再度阖上。

  「怎么办才好?还说要去见阿忠,陈爸、陈妈发生这种事情,要我们怎么去见?」唯一一位女子发愁地对着其它两位男人说。

  一旁竖耳聆听的我,捕捉了几个关键词,确定他们认识陈忠民后,我走上前去。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陈忠民的友人吗?」

  两男一女把视线放到我身上。

  「你是谁?」

  「你们好,我是陈忠民家属聘请的律师,敝姓柯,上礼拜登门拜访过伯父、伯母一次,我在电视里得知这项不幸消息,于是立即赶了过来,等会儿我会到看守所探视陈忠民,进一步搜集破案的相关资料。」我简略地大致提及了身分。

  「你突然叫住我们,有什么事情?」另一名男人狐疑地问,对于我的话似乎半信半疑。

  自然,我也不勉强他们一定得相信我,我微笑,又说:「是这样子的,上礼拜走得匆忙,我有些地方还有点疑虑,这次来到医院一部分是要探视伯父、伯母,了解病情,还有一部分,是来请教他们一些问题顺道厘清疑虑,毕竟,我答应了伯父、伯母要将陈忠民平安带回来,我相信陈忠民是被冤枉的。」停顿了下,我状似为难道:「但是,距离会客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多……何况尚且不知伯父、伯母他们是否脱离危险,距开庭时间愈来愈近,加上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在指示是陈忠民下的毒手,若不早些将问题厘清,要证明陈忠民清白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