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了一声,“你也别挖苦我,你自己不是也跟文昭撒了谎?”
我看了他一眼,他又赞同地点点头,“你不告诉他是对的。凌家和文家是世jiāo,中间有太多的利益牵扯,这远远超出文昭能控制的范围。就算文昭知道真相,他也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让他跟着你一起难受,根本毫无意义。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凌靖只是在口头上占了便宜。”
我低着头什么也没说,秦暮说的每一个字都应合了我的心qíng。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些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感觉竟是这样无力。
“这件事,文昭问过凌靖吗?”这是我目前最担心的。
秦暮看着我,点点头,“问过。”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文昭怎么会单凭我的一面之词就此作罢?以他不会绕弯的个xing,不找当事人问个清楚,他是怎么都不会安心的。
“你吐血进了医院,这么大一件事,文昭怎么可能不问?奇怪的是,凌靖当初那么信誓旦旦说你们是两qíng相悦发生了关系,可当文昭拿着你的话去质问他的时候,他反而按照你的说法,说你们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他编出来的,照片也是假的。他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他,他一时不服气,才做出那么无聊的事。在那之后,他跟我提起这件事的语气也很奇怪,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反而是在替你圆谎。他说,‘她不愿意让他知道,我成全她。可是这世上的事,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虽然在室内,深冬的寒气却好像锋利的刀片,切入了我的皮肤。秦暮见我一直发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肩上。
“你也不用太担心,凌靖既然这么说,就说明这件事他也想息事宁人。不过凌靖这人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就拿今天来说吧,谁都能看出来,文昭是在寻一个恰当的时机替你挽回颜面,告诉大家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警告所有人以后闲话少说,闲事少做。可凌靖偏偏在这个时间出现,还不断拆文昭的台,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怕这件事会越闹越大,牵扯越来越多……”
我拉了拉他的外套,低声说:“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小夏?”秦暮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抱着膝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你帮凌靖做的那些事,我不会告诉文昭。再说你也没做什么,顶多算是‘知qíng不报’。而且你在医院对我的警告也是对的,我的确没本事告他。我当初说过,这件事我谁也不怨。我说过的话,我就会认。你不用担心我会衔恨报复,在文昭耳边chuī风,我没那么小气。”
我叹了口气,转过脸看着他,“秦暮,谢谢你来医院看我,也谢谢你那天赶来接我下山,更感谢你当初的提醒。你的内疚在那一刻是真的,你的关心在那一刻也是真的,可是这一刻……全都是假的。你不用担心,文昭那句‘只怕有人有意捣乱’不是针对你,因为你那些小动作,他根本就不知道。”
毫无遮掩的实话,往往比蹩脚的谎言更让人难堪。秦暮坐在那里,只是沉默地抽烟,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站起来,将肩上外套脱下来,递给他,“你是一个聪明人,左右逢源是你的qiáng项。这其实没什么,只是我们做人做事,不可能左右逢源一辈子。如果我是你,就会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凌靖和文昭从家族背景到个人能力,也算是各有千秋。如果说商场如战场,我真心希望你给自己找个好一点的阵营。”
我看了看手表,出来也有一阵,估计里面的“剑拔弩张”也演得差不多了,我要是再不回去,某个人就该着急了。
我转身正要离开,秦暮却在我身后说:“小夏,可能你觉得我这个人特别虚伪,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我今天找你的动机也真的不单纯。但我现在对你说的,却是我的心里话。文昭那个人那么要面子都可以这样来维护你,可见他对你是真的。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能替他着想,对他的感qíng也不见得少。既然这样,就别管其他人,跟着他好好过吧。他可能没法给你一个名分,但是今天他为你做的一切,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就算未来的文夫人,在他心里都不会有你这样的位置,你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