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此刻的表qíng一定很惊讶,因为这种惊讶,是如此生动地反应在文母的脸上。
“阿姨,您的意思是……您同意文昭娶我?”
“你好像很惊讶。”
“是的,我以为您会推一张支票给我,要我放过文昭。”
她哑然失笑,“这一招太老套了,如今的小姑娘可没这么好打发。还是那句话,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我老公眼下还不能接受你,文家毕竟是名门望族,不过儿子那么坚持,让他爸爸服软也只是时间问题。小夏,你别怪我们自私,你是个有心眼的孩子,这是我欣赏你,却不太放心你的地方。我跟他爸爸可以不在乎你的出身,甚至是你过去的经历,我们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对待文昭。他是我们的心头ròu,别人的儿女是来讨债的,我们的儿子却像来还债的。文家可以让你得到一切,但你能向我们保证,在未来的日子,你要像文昭爱你那样爱他,事事以他为先,以他为重,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吗?”
她有些激动地握住我的手,那是一个慈爱又独裁的母亲,对另一个女人深深的寄托。
看着眼前这个高贵端庄的妇人,我忽然有些伤感。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人对我们的爱是与生俱来,不求回报的,就只有父母的爱。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永远给予无限的慈爱,虽然这种爱对别人家的孩子是那样自私,甚至苛刻,却也同样让人嫉妒。
文昭是可怜的,但也是幸福的。因为无论他想要什么,无论他的要求是对是错,总有人替他着想,为他忙前忙后。
如果我的父母还在世,就算家境贫寒,我也应该被他们如珠如宝地疼爱着,像掌上明珠那样长大。他们是不是也会告诉追求我的男孩子,我是他们的心头ròu,要他事事以我为先,以我为重?
可是这种“如果”,我却永远不会有。这么多年,没有人为我负责,我只能自己为自己负责。
我从失落的qíng绪中恢复过来,抬起头,对面的慈母却还在目光炯炯地望着我,等待我的答案。
事qíng开始朝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可是我知道,我必须马上拒绝,不要让事态再失控下去,这是我眼下最应该做的。
“阿姨,其实我还没……”我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一身风雪的文昭已经进了餐厅的大门,绕过吧台,向这边走来。文母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马上心疼地说:“哟,儿子,看你这一身,快把大衣脱下来。”
“外面的雪下得这么大了?”我站起来,帮他把大衣脱下来,jiāo给了侍应生。
“是啊,刚才还没有,不过走了一段路,就成这样了。”
文昭把药从兜里掏出来给我,要侍应生倒一杯水过来,坐下之后忍不住抱怨,“这个牌子的药真难买,跑了好几家药店才找到。gān脆我跟药厂多订一些好了,放在家里存着,也省得麻烦。”
文母笑着说:“傻孩子,哪有在家里存药的?这不是咒小夏生病吗?看她难受,你不心疼啊?”
“妈,瞧你说的,我怎么舍得?”文昭握着我的手,他刚从外面回来,手是凉的。我虽然一直待在暖气充足的室内,却不见得比他更暖和。
“不过,小夏,你别怪我们老人家多事。既然这个工作这么辛苦,那不如……”
文母还没说完,文昭就紧张地打岔,“妈,工作的事她自己会安排的,你就别cao心了。”
文母狠狠戳了一下自己的儿子,笑骂道:“你这个孩子,人家小夏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着急了。让我说你什么好?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们都能听出来,文母不是真的责怪,反而一句话就拉近了我跟她之间的距离,而这种家人之间才有的亲切和不顾忌,更像是某种肯定。
文昭的快乐是那么明显,“怎么会呢?妈,以后有我跟小夏一起孝顺你,你不等于多了一个女儿吗?我小时候你就一直想给添个妹妹,现在白得一个女儿,你赚到了。”
“这个孩子……”文母慈祥地看着儿子,又对我说:“小夏,他只有在你和我面前才有个笑脸,平时跟他爸爸,都绷着一张脸,让他跟别人开句玩笑,比杀了他都难……”
手机响了,她忙着接电话,没工夫继续数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