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拿着水瓶,一边喝水一边看他在院子里做体能训练,只是最简单的引体向上和俯卧撑,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夏日的午后,闷热的空气,聒噪的蝉鸣,阳光落在他小麦接近古铜色的皮肤上,泛出金子一样的光芒。
我从心里赞叹,这个男人真是毅力非凡,酗酒那么久,喝得那么凶,戒酒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满血复活。他不是人,他是神,已经超越了人类能承受的极限。
可是转念一想,他跟普通人能一样吗?
他过去是拳王级的职业拳手,每天要训练八个小时,光是热身,一天就要跑二十多公里,相当于半个马拉松。没有人比他更懂什么叫作毅力、坚持和信念,这就是运动员跟普通人的区别。
然而,jīng神抖擞的韩棠是那么吸引人,我看着他阳光下汗湿的侧脸,从手臂到后背完美的肌ròu线条,那双明亮的眼睛偶尔流露出兵刃一般的光,那是只有身体健康、qiáng壮自信的男人才会有的眼神。
没有色厉内荏的傲慢,没有虚张声势的杀气,只有天长日久的刻苦训练和无数次实战经验沉淀下来的气势,沉稳,坚毅,内敛,深藏不露,目光如铁。
看到这里,我总是不自觉地将他跟另外一个人的样子重合在一起。虽然心里知道,别说是泰拳技术,光是xing格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还是忍不住想起他。
或许是看得太入神,有一次,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怯怯地伸出我的小手,递了一条毛巾给那个挥汗如雨的人。
然后,就听到正在做运动的韩帅哥毫不留qíng地对我说:“走开!看到你就烦。”
就这样,一巴掌将我从梦中打醒。
他不是文昭,永远都不是,在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提醒自己注意这一点。
韩棠戒酒成功之后,有一次聊天,恕一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堂哥不听劝,就是不肯戒,你会怎么办?”
我有点迟疑地说:“恐怕……他的酒瓶要遭殃,他喝一次,我就砸一次。”
恕一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要是真能做到,我就真的服了你。”
我看着他,缓声道:“有些事你们不敢做,是因为你们有顾忌,但是我没有。我两手空空,没亲没故,一无所有,我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堂哥如果不戒酒,我可能……真会跟他耗到底。”
“为什么?因为他帮过你?”
我低头想了想,有点迷茫地说:“或许,只是见不得别人这么糟蹋自己。有的人一辈子都在他人的控制下,活得浑浑噩噩。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么幸运,曾经有过那么明确的目标,拥有那么多的机会,得到那么多的东西。别的不说,光是他在格斗界取得的成就,有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他应该知足…
第二章:你弱势,所以你活该
此刻,已经戒酒一年多的韩棠,十分狐疑地盯着我递到他手里的那杯茶,就是不肯入口。
我叹了口气,“我真没下毒。”
“是,你没下毒,不过可能下了泻药。”他将茶杯放在一边,自己去倒了一杯水,就是不肯碰那杯茶。
我在心里嘀咕:要下我早就下了,还用等到今天吗?
他坐回来,把棋子摆好,吩咐道:“再来一盘。”
我兴致缺缺,小声建议:“别再下了,你的棋路在三步之前就被我封死了,你根本就赢不了,再下也是làng费时间,还不如做点别的。”
他抬头看着我,不是很相信,“三步之前,你太夸张了吧?你怎么会知道我下一步走什么?我下得不好,你也别骗我。”
韩棠各种棋类游戏都会一点,可下得都不太好,基本处于幼儿班的水平。他也没放太多心思在上面,我们在一起,无论是下围棋、象棋、跳棋,甚至五子棋,他都被我屠杀得一塌糊涂。所以,如果他不喝酒的话,其实我特别喜欢跟他下棋,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
我指了指棋盘,“因为你每次都用同样的路数,你自己没发现吗?已经重复了很多次,想记住你的棋路,能有多难?”他仿佛顿悟,点点头,“记忆力恢复得不错,电击也没把你电傻,你还真是一只小qiáng。”
我无力地看着他,下盘棋也不忘奚落人,这事儿大概只有韩棠能gān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