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跟小蓝重回韩家老宅的时候,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韩棠长身玉立,一身黑衣站在火焰一样的凤凰树下,风声飒飒,鲜红的花瓣随风而落,眼前的人仿佛黑衣浴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瞬间灰飞烟灭,qiáng烈的视觉冲击让我心惊胆战,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当天晚上,他又一边喝酒一边拉着我下棋,我看着他被酒jīng烧得微微发红的眼睛,第一次用手盖住了他的酒杯,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勇敢地说:“酒不是这样喝的,你让酒比人凶,就是酒在喝你,不是你在喝酒。”
我以为他会很生气,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又去柜子那儿拿了一只酒杯。我默默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那瓶酒,狠狠砸在地板上。
然后,悲惨的事qíng就这样发生了,被愤怒和酒jīng烧穿了大脑的男人,把我也狠狠摔在地板上。
那天晚上,恕一赶过来的时候,韩棠早就走了。我后背都是血,扎了七八块碎玻璃,最长的一块大概有三厘米,我躺在那里,像条奄奄一息的美人鱼,流血不止,动弹不得。
恕一把我送到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我在那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申请回家休养。我对医院有yīn影,看到穿白大褂的人就哆嗦,多住一天都受不了。
回家之后,我在chuáng上趴了好几天。止疼药的劲头过了,空调开着,都能疼出一身汗来。
恕一站在chuáng边,边看边摇头,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多大的仇?上辈子他杀了你全家,还是你灭了他满门?还好伤口不深不用fèng针,你也不是疤痕体质,不然你这后背以后还能看吗?”
我看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这是因公受伤,你不夸奖我也就算了,别这么幸灾乐祸。”
他忍不住笑了,“你不让他喝,用嘴劝劝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用语言就能解决的问题,我还犯得上动手吗?要是能劝我早就劝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我勉qiáng抬起头,对眼前的男人说:“恕一,我说真的,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想他英年早逝,就跟我一起帮他把酒戒掉吧。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把韩家推到了风口làng尖上,他这块镇石一倒,你们以后怎么办?”
半个月之后,韩棠回来了,我后背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恕一跟着韩棠一起回来,我不知道这兄弟俩是不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进行过深层次的jiāo流,总之从那之后,韩棠真的开始戒酒了。
我在心里悲鸣,如果早知道恕一这么神奇,应该早点找他这个外援,何必亲自上阵?弄得自己一身伤,还真是不划算。“别跟我说话,我看到你就烦。”
戒酒的那段时间,这是韩棠看到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恕一站在旁边笑,我无奈地看着他,心里知道,我算是把一家之主得罪狠了。
所幸,效果还不错。
韩棠是一个非常有毅力的人,一件事只要决定了,就没有做不成的道理。这边说戒酒,就真的一滴都不碰,觉得难受的时候就去后院打打沙袋,练练空击,或者看看比赛,用其他的方法分散注意力。
他不再依赖酒jīng,入睡反而更加容易。白天的jīng神好了,他开始恢复训练,练累了,晚上又能睡个好觉,如此这般,逐渐形成一个良xing循环。
看到改头换面的韩棠,我跟恕一都觉得,天仿佛都亮了。是的,在这里,他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天。
那时帮内和韩家的生意都上了轨道,他的时间开始变得充裕,留在韩家老宅的时间也越来越多,逐渐将后院一部分改建成一个小型训练场,有围绳擂台,有各种长短沙袋,镶了墙靶,还放了几只大轮胎用来练习步伐,又将一楼一间大房子空出来,改建成一个小型健身房,装了各种器材。
面对这些改变,我喜闻乐见。那时我跟着他学泰拳已经有一段时间,一直感叹家里的条件有限,想去附近的拳馆,可是每次想到出门都要有人跟着,就兴致全无。
如今不用出去,在家里练习就很方便。当然,要跟韩棠的时间错开。
那段时间,他对我意见大了,每次看到我都摆着一张冷脸,好像那天晚上喝醉施bào的人是我,不是他。而我这个受害者,反而要伏低做小地赔着小心,想想都觉得没天理。
可是,看到他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想到这里有我一份功劳,一种成就感就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