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声说:“我的左手不能用,可我还有右手。我没想上职业擂台,也不指望能变得像你一样qiáng。只希望离开这儿之后,不会随便被人欺负,被人胁迫的时候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就够了。”
他看着我,平平淡淡地说:“那就接着练吧。”
一分汗水一分收获。这句话放在我那两年里,实在太适合不过。体能训练就是这样,你吃得了多大的辛苦,就能有多大的收获。
现在我可以跟着韩棠跑完十二公里,三十秒连续扫靶二十五次,各项体能训练的成绩,虽然追不上韩棠,也永远不可能追上他,但至少可以达到他的一半,也算不错的收获。
有一次,恕一看到我跟他堂哥一起练体能,他对我说:“看你们训练就像看两台机器,我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没有一个比你更会玩命。你不用再羡慕堂哥了,作为一个女人,你不比他差多少。”
听他这么说我挺高兴,说明我的辛苦没白费,至少在场面上,我已经能跟得上韩棠的节奏,不会被他甩得太远。虽然事实上,真跟他比起来,我还差得很远很远。
跟着韩棠练技术,练体能,各种运动损伤,这些习惯了都不算什么,真正让我感到辛苦和恐怖的是跟韩棠的Sparring,也就是实战对练。
Sparring不是擂台上实打实的较量,但也不完全是做做样子。在泰拳训练中,有一种叫作“软实战”。简单来说,就是搭档之间实战对练,但是会控制力量,尽量避免给对方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是泰拳日常训练中的一项,练习拳手的反应、防守和进攻能力。有些拳馆在训练时会让学员戴上护具,但是韩棠嫌热嫌麻烦,从来不用护具,自然也不会给我准备。
所以每次跟他Sparring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公平点说,在跟韩棠的实战对练中,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让我一生受益匪浅。可是,也真的吃了不少苦头。
跟这样一个男人玩实战,你首先要克服的不是技术上的问题,而是心理上的恐惧。
他高大挺拔,肌ròu结实有力,眼神敏锐,头脑冷静,不像公牛一样蛮壮,却像豹子一样凌厉,蓄势待发地站在那儿,不用做别的,光看着他刀刻一般的六块腹肌,那种满满腾腾的压迫感就bī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跟他实战,我就放不开手脚,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他一靠近,我就发慌,他手臂一伸,我就想躲,被他bī到绳角,我就毫无章法,别说还击,连防守都忘了,像只羊羔一样缩在那儿任人宰割。
一分钟后,他脱掉拳套,把我从绳角揪了出来,按住我的肩膀,把我转向擂台,没好气地训道:“你自己看,擂台就这么大,你往哪儿躲?你害怕实战,当初就不该学,学了就要全力以赴。你不练实战,就像我给你一把枪,但是你不会用,你要枪有什么用?做事之前不考虑,行动之后又做不到。你做决定的时候,不带脑子?你多大了?làng费时间,误人误己!”
我被他训得鼻尖发酸,深吸一口气,转过去对他说:“我明白了。”
他挑眉看着我,“明白什么了?”
我闷声说:“不实战,无泰拳,我再也不躲了。”
他倒是笑了,“不躲,站在那儿让人打?”
我抬头看着他,“我会还击。”
他冷笑,“你打得过我?”
我没吭声,他看着我,没什么表qíng地说:“你得学会找到自己的节奏,这种节奏别人教不了你,都是从实战中摸索出来的。节奏不乱,你的心就不会乱,心不乱,才能给自己找到出口。gān什么都是一样,心慈手软,左右为难,做不了大事。上了擂台,就别再把自己当女人,你不是小孩子,没人有那个义务总是照顾你。你以为你在玩?”
我被他训得满脸通红,心里觉得委屈,却说不出来。
仔细想想,过去我上的那些泰拳课,跟韩棠的教学比起来,可不就是在“玩”?因为你是拿钱去学,教练也是为钱而教,他们对女孩子从来不会说一句重话,我就以为自己练得还可以,然后到了韩棠这儿,才发现自己离那个所谓的“可以”,还差得很远很远。
韩棠目光如炬,要求严苛,言辞犀利,平时的训练稍有错误,或者稍微有点懈怠,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让人又惧又怕,却又反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