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为是在凌靖家里拍的那些照片,心想,那些照片是我们在工作状态下拍的,我是个野模,但那些照片是正大光明的,何况我们还签了使用合同和保密协议。最重要的是,那些照片尺度有多大,我心里清楚。除了几个后背和几个侧面,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值得拿出来被人深究。
可是当我看到秦暮手机里的照片,我的心彻底凉了。
这几张照片我从没见过,但内容都差不多,都是在chuáng上,都是两个人,都是白色的枕套和被子,都没穿衣服,都是一个男人搂着一个看上去睡得挺甜的女人,都有男人对女人的亲密动作。
男主角是凌靖,女主角是我。照片是凌靖用手机自拍的,不亏是摄影师,角度找的真好,把自己和我的侧脸都拍得非常漂亮,还没忘用手盖住我的胸口,不让我走光太多。
一百句解释也抵不过一张这样的chuáng照,我百口莫辩。
我抬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秦暮,对他说:“这几张照片完全是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在我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拍的。我可以拿着这几张照片去告他qiángjian吗?这算不算证据?检察院会不会起诉?法院会不会受理?还是,我应该先去派出所报案?”
秦暮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小夏,别折腾了,没用的。凌靖这次回来,我们看到他跟文昭有说有笑的样子,都以为他们两个没事了。可谁也没想到,原来他一直没放下。听说他在美国那段时间过得并不好,一直都很放纵,可见那件事对他影响有多深。我不知道你跟文昭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你跟了文昭三年,在圈子里已经成了一种公认的默契。凌靖把这些照片群发给我们,摆明就是要让文昭难堪。当年文昭让他丢的脸,他这次是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
我看着自己的手,这时候才发现我整个人都在颤颤发抖。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猛烈,噩梦一个连着一个,我缓不过来,也喘不过来,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我呢?那天……我们在上山,文昭是知道的,是他看着凌靖带我上去的,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凌靖,平时看起来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我怎么能想到,他居然会……”
不过短短几句话,我说得断断续续,如鲠在喉,明明心里感到委屈,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道理想分辨,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最孱弱无力的狡辩。
连我都在心里责问自己:你为什么想不到?你才认识他多久?你了解他吗?他说什么你都信,你傻不傻?
可是,谁能想得到?当你把一个人的温柔当做习以为常的时候,你怎么会想到他会忽然无缘无故地害你?诱惑是一门艺术,凌靖是个中高手。
秦暮却说:“小夏,这些都不重要了。你进医院那天,他们两个都在这儿。可是你现在看到了,一个人都没有。凌靖出了这口气,文昭也丢了面子,他们扯平了。这件事早晚会过去,文家和凌家是世jiāo,他们还是朋友,有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不会老死不相往来。只是你……”
“我该自动消失,是吗?因为我让文昭丢了脸?秦暮,我不是死缠着文昭不放。可是……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在这样的qíng况下一走了之。这件事我才是受害者,我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他们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这对我公平吗?”
我直直地看着秦暮,这段时间唯一关心我的人,如同抓住一棵救命稻糙。
他却冷漠地望着我,启唇而笑,“小夏,你一直是个明白人,这会儿怎么犯起糊涂来了?这种事大家只看结果,真相和过程如何,没人会关心。你说你是被迫的,可是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人,是你勾引了他,还是他qiáng迫你,你的话谁能证明?如果你真的发生意外,从道德上讲,凌靖的确难辞其咎。可是从法律的角度,他不需要为你负任何责任。你吐血是他造成的吗?他有打过你吗?是他用bào力qiáng迫你跟他上去的吗?他不但没有打过你,反而还救了你,这才是外人看到的事实。所以就算你真的死在山上,也是你自己粗心大意延误了病qíng,与人无尤。”
他长吁一声,拿了一个苹果,擦gān净之后,放在我手里,“小夏,咱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你听我一句。如果你真的想告他,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有一个表姐就是律师,她跟我说过,在qiángjian类的官司里,最难打的就是‘熟人qiángjian’,八成以上都告不赢。你还记不记得Apple?那姑娘人不错,她也是个模特,名气比你大,认识的人也比你多,那又怎么样?那天有多少人看到是沈家老二把她灌醉了,找了几个人硬拉着把她带走的?可谁会站出来给她作证?她当时也想告,还没正式立案,那些八卦周刊就把她老底都揭出来了。你知道凌靖家里是什么qíng况,没有人会帮你,除了让你自己惹祸上身,被人对着你的伤口和隐私指指点点之外,不会有任何意义。你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也不是第一天入行,富家子和女模特之间那点事,你见得少吗?别的不说,你想过没有,那几天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文昭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