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雅兰对段天霖说,这样的人不用多,有一个就够了。她不能负他。
听她这么说段天霖是真的气急了。他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想要什么只要勾勾手指就能得到。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带给他这样的挫败感。
段天霖开始口不择言,他们都未曾想到,这么有修养的一个人却卑鄙到用自己女儿的xing命去要挟他爱着的女人。
锦玺的病经过几次手术后也一直未好,大家都活得战战兢兢,不知道上帝什么时候就会收回她的xing命。段家财力雄厚,昂贵的药物堪堪能够吊住她的命,却不能彻底医好她。连最优秀的医生都说,锦玺活不过十八岁。
话说出口的瞬间,其实段天霖就后悔了。锦玺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在童雅兰错愕、甚至鄙夷的目光中,段天霖落荒而逃。他承认是嫉妒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承认,不能接受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失败。
如果这辈子有什么是他不能战胜的,也许就只有“qíng”这个字。以前他未参透,现在……悔时晚矣。
可最终童雅兰还是来不及去看锦玺最后一面。一次突然的病发,锦玺的生命在十五岁那年彻底画上了句点。
那是一个很出色的孩子,温和有礼,对谁都是一张笑脸,没有人不喜欢她。会弹肖邦和李斯特,会用俄语念普希金的爱qíng诗,会笑靥如花的说她的梦想是能多活一年,多看看这个世界。
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让人不能拒绝的孩子。
……
“段从,别忘了是你亲手打碎了我的妄想。是你告诉我,原来这些年我自以为得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锦玺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们都喜欢她,都忘不了她……于是多年之后,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就都恩惠给了我……你的爱,段天霖的亏欠,整个段家的恻隐之心,这些都不是我的……而我,就像一个可耻的小偷,偷走了属于锦玺的一切,还洋洋得意……”程今夕红着眼看他,看着他一点点颓然的身影,只觉得越说越痛,却没有一丝快意。
不知道眼泪积郁在眼睛里久了流不出来,是不是就会变成石头。
程今夕想起了那些年一直放在她卧室门口的三角钢琴,想起了无意中从段从柜子中翻出的白色连衣裙,想起了他透过她的脸不知道看向何处、看向何人的目光……
她觉得很疼,疼那些一直被所有人欺骗的岁月,疼她其实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的人生……疼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段从又做错了什么呢。那是上一辈纠葛出的恩怨,他与她一样,都是恩怨下的牺牲品。
懵懂无知总是好过孤立无援,比起从一开始就被欺骗的自己,从来都知晓自己身世的他,是不是比所有人都活得辛苦?
程今夕并不记恨他,她甚至觉得,最可怜的人其实就是他。
他从小就清楚自己竭力要去守护着的段家不是他的,他清楚将来这一切光辉上面都不会有他的名字,他清楚自己只是一个父不详的工具……
他甚至清楚,他不是段家引以为傲的继承者,而是段家最大的污点……
就连最爱的人都失去了。他们有过那么美好的岁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把人生中最初的萌动和忠诚都献给彼此。
而如今,他却只能日日年年地对着那个以她名字命名的公司,一个跟她有着相似面孔的女人……以此缅怀。
然后提醒自己,她永远都活不过来了。他——失去了所有。
☆、番外:段家丫头和顾家大叔的偶遇(一)
番外:段家丫头和顾家大叔的偶遇(一)
幼稚园的老师总夸段伊伊是班里最听话也最漂亮的小姑娘。
段伊伊抱着小脑袋,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想了很久都不能肯定,老师的夸奖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仅仅只是恭维,亦或者半真半假。
甚至年幼地她都不懂“恭维”这两个字怎么写,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她模糊地意识到,有些人对她好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对她好,他们,或者只是想要拍自己父亲的马屁。
幼稚园的老师和小朋友们都知道,段伊伊有个厉害得不得了的爸爸。财大气粗,西装革履,出街的时候身后跟着一水穿黑衣戴墨镜膀大腰圆的保镖,活脱脱一现实版的古惑仔临街。
段爸爸虽然总是冷着脸对人,一副脾气很不好又不可一世的的样子,可每每占据财经版头条,那上头的照片却是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