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夕百无聊赖地玩弄地塑料袋。迷茫地摇头。
阿布试图唤醒她的记忆,“就是前些天在A棚门口碰到那个,穿一黑色连衣裙头发染得huáng不拉几那个。”
依旧摇头。
“就是瞪了你好几眼那个!这回记得了吧?”
噗,“是她啊,”程今夕沉吟,疑惑地问,“我还奇怪她好好地瞪我gān嘛,我又不认识她。”
“是,姐姐你贵人多忘事,不认识人家却莫名其妙地抢了她的女二号,能怪人家不给你好脸色看么。”
程今夕险些被口水呛到,尴尬窘红了脸,“你这算是幸灾乐祸吗?”
她觉得有些冤,这是怎么能全怪她呢?
冤有头债有主,她也是受害人好不好,她的女一号也被顶了好不好。
不过转念,很快就又释然了。人家怨得也没错,谁叫自己作死呢,自找的。可怜了别人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女二号,煮熟的鸭子临入口前飞了,换谁谁能好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要是连晓禾是窦娥估计这大夏天的还真得飞霜。
“那人呢,”她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那场务。”
“开了呗,这还用问,这时候聪明人就是能择多gān净就择多gān净,”阿布一副你的问题蠢cry了的表qíng,翻了白眼,“虽说这早已是圈子里的一种风气了,可那都是台面下你qíng我愿的事,闹开那就是丑闻,剧组哪容得了。”
程今夕叹,“傻,睡个场务有什么用,就那哥们儿,对着锅碗瓢盆扫帚簸箕比对着导演还多。既然都豁出去了,还不如索xing玩大点把瞿泽琛给睡了得了,事儿不事儿。”
“姐姐您真是真知灼见,”阿布哑然失笑,“瞿老大家的那位是鼎晟财团老爷子的独女,既是贵女也是悍妇,弄死一个小演员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是一样一样的。碰上了也只能绕道走,一般人惹不起。”
差点忘了这茬,程今夕咬了口油条,“那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妹子能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俗话说得好成功的道路本就需要付出代价,可往往有时候付出了代价也未必就能成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适者生存,你比别人qiáng自然就有发言权,否则,只能任人鱼ròu。这不是她愿不愿意闭嘴的问题,而是一定有人会叫她开不了口。”
程今夕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泊。
是真的有些内疚。
可是弱ròuqiáng食,就当真如此现实么?
而她自己,有朝一日若是彻底失了段从庇护,是否也会如连晓禾这般,命如蝼蚁,尊严如糙芥,任人践踏。
她开始不确定。
☆、第十三章 金陵戏qíng
第十三章 金陵戏qíng
那个chūn,似乎旱了很久,久到似乎能够叫人忘记前尘往事。
华灯初上,夜未央。
月悬似的花灯蜿蜒地照亮了通天的地方。
明朝末年,时局动dàng,唯有一处依旧歌舞升平。乌衣小巷里凡人皆唱,朱门酒ròu臭路有冻死骨。
六朝金粉的十里秦淮破天荒地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朱红色的窗沿,一圈一圈的水渍涔涔叠叠地晕染开来。
画舫诗笺,水榭歌台,浆声灯影委婉妆点着这江南的满目烟霞和奢华。氤氲的轻雾里,掩着面的白衫女子啼声如泣血杜鹃,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qíng。
这里的水同这里的女人一样,柔软地带着与生俱来的魅惑。平平仄仄的艳色风qíng里,那一缕沧桑的魂却似初酿竹叶青,甜绵而独特,只看一眼便心甘qíng愿地将这一生或生生世世都埋藏在这烟雨微波中。
——帘外雨潺潺,chūn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chūn去也,天上人间。
红尘滚滚,纸醉金迷,只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再热闹的伊始亦不过是为了曲终人散。一如花开亦不过是为了花败。
làng淘沙,秦淮女子皆会吟唱的小曲,却也生生给她唱出了别样的韵味。
一曲终。女子垂眸收琴,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薄若蝉翼的广袖在夜灯中被轻扫地凉风抚弄地翻飞成蝶。雪白衣衫缠着青丝三千如绢丝上化开的水墨,薄薄的倾泻下来,绞着明月似水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