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下有个水潭,那水是一种罕见的蓝绿色,好像染料一般的颜色,在阳光下
熠熠发亮。
那样的颜色让薛苑深感迷惑,忍不住想走得再近一点儿,却无论如何都没
想到自己脚下所站的地方是块青石板,长着细小而滑腻的青苔,她只动了~下.
身体就失去平衡,朝前栽去。
她感到有风从耳边划过去。她记得自己所站的悬崖并不高,但下降的过程
却很久。
清冽而冰冷的水灌进耳朵,覆盖上了眼睛。水下面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
都是模糊的。她意识迷茫了,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溺水了,这个时候挣扎也为时
已晚。她只觉得身子不停地下潜,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腰,揽
起来,浮出了水面,她勉qiáng睁开眼睛,只看到模糊而熟悉的侧脸和越来越近的
岸边。
眼睛再能视物也只是一瞬间的事qíng。
两个人浑身都是水,头发贴在额角上,一缕缕地往下滴水。薛苑盯着他的
脸看,是啊,那么熟悉的一张脸。
她尚在呼吸,远远没有溺水到需要人工呼吸的程度,可此时的反应无论如
何不像是正常人,萧正宇都担心得心像要揪起来,抱着她的脸,“薛苑,你没事
吧?入水的时候水花都打到头了,说话啊?”
他现在才发现她脸上的水是热的。水潭沉起一团团水雾,瀑布正发出一阵
阵轰鸣。两个人说话其实是听不太清楚,几乎只能靠嘴型判断。萧正宇吻上她
的额头,“别哭。”
两个人身上都是湿的,但是谁都不觉得冷,薛苑看着他的眼睛,握住他的
那双大手,费力地摇摇头,轻声说:“你身上还有伤没痊愈,疼吗?”
萧正宇拥她入怀,唇贴着她的耳朵,“我不愿意在旅店等你,所以就追过来
了。刚一到瀑布,正打算叫你,你就失足掉下去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脱了
外套毛衣跳下来了。至于我身上的伤……”
薛苑紧张地抬头,“怎么了?疼吗?”
萧正宇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倒是不疼,就是冷。”
真是前所未有的láng狈。两人都被水湿透了,薛苑穿着厚大衣和毛衣,一湿
透就粘在了身上,鞋子里也是。她太冷了,便把手伸到衣兜里,却摸到了冰冷
的手机,拿出来一看,屏幕一片黑,进了水,坏了。
萧正宇握住她的手,其实他的手指也是冰冷的,但薛苑感觉很快就有暖意
透过他的手传给了自己。
两人相互扶持着站起来,水潭边的大石块长满青苔,非常滑腻,薛苑脚下
再次一滑,摔在萧正宇怀里。好容易走到平坦的地方,其他游客和导游也恰好
来到了水潭边。
萧正宇追过来的时候请了个当地的导游带路,那是个聪明的年轻人,连忙
把他跳入瀑布前脱掉的大衣、鞋子递过来,萧正宇一接过,反手就搭在薛苑身
上,又跟导游点头道:“多谢。”
薛苑躲了一下,“你穿着。我浑身都湿透了,穿着也没有用。你穿就行,你
是病人,身上还有伤。”
一旁的游客们起初很惊讶,看到薛苑掉下去的时候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就见有人跳下去,又是一惊,现在听到两个人这貌似熟络的jiāo谈和恰当的
身体接触,心里都有了数。两个年轻人满脸是水,从额头、眼睫上滴下来,láng
狈成这样,看上去仍是一对无可挑剔的璧人。
一位稍微年长的游客就在那里感慨,“叫了好多次小心啊,居然还是掉下去
了,好在潭水只有四五米深,不然撞到头怎么办?幸亏这位先生见义勇为啊。”
听了他的话,薛苑仰起头来看,她掉落的地方距下面的水潭足有两层楼的
高度,如果下面是平地,重伤无论如何都是免不了的,真是幸好湖水够深。她
忽然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是后怕还是身上发冷了。
萧正宇是搭车过来的,车子停靠的地方离瀑布大概有十多分钟的山路,出
门的时候谁也没有带着多余的衣服,走在密林密布的山中,胸13和衣服一样冰
冷,冰冷透过水汽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