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们上了车。因为下了雪,路不太好走,所以车子走得分外小心,
据那位憨厚的司机说,平时半小时就可以到达的路程愣是足足走了四十分钟。
当然,这个时间还是比薛苑翻山越岭快了若gān倍。
两人回旅馆后很快洗了个热水澡,吃了点儿预防感冒的药,终于有时间坐
下来好好说话。
到底是家庭旅馆,规模小得很,也非常温暖。两个人坐在一楼厅里的茶座
上,要了一壶颇具当地特色的绿茶,在窗外雪景的陪衬下,开始谈话。
薛苑抱着注满热水的茶杯暖手,注意看他的一举一动,的确跟常人无异,
就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没问题。”
“那就好。不过,如果你还有伤,费夫人肯定不许你到处乱跑的。”
萧正宇微微一笑,费夫人的确不许,不过他要过来,她自然也拦不住。
四周太安静了,薛苑攥着茶杯,看着他片刻,露出个模糊的笑脸,“为什么
又要追过来?”
萧正宇的目光也长久地停留在她脸上,“不追过来,我怎么向你要答案?”
家庭旅馆里本来客人就不多,现在这个时间一般客人都在午睡,茶座简直
安静得过分,连那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小服务员都不知去向。薛苑微微别开
了一点儿目光,似乎想在空气中寻求什么支撑一样,但太过寂静,一切都变得
不可靠起来,就连屋子里简朴而自然的摆设也加剧了这样的安静。
“答案嘛,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目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这样的回答是意料中的,萧正宇也没有显出太大的失望,目光看向她身
后的某个方向,“他告诉我的。过来坐吧。”
薛苑回头过去,谭瑞和董再冰已经朝茶座这边走过来了。
薛苑被这个意外惊呆了片刻,随即发现董再冰还是微笑的模样。薛苑为两
个人倒了茶,董再冰看了眼茶杯,又歪着头看萧正宇,带着些茫然和天真,“阿
瑞,这个人……是谁啊?”
谭瑞握住她的手,好脾气地解释,“再冰,他是我的朋友,你叫他萧先生就
可以了。”
”口恩。”’
董再冰没有说话,手里握着茶杯,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萧正宇看。她的目
光相当古怪,仿佛在思考什么极其难解的问题。随着她注视的时间变长,在座
的其余三人脸色也越发难看。
萧正宇起初还礼貌地微笑着,现在却笑不出来了,尴尬的表qíng就那么凝固
在了嘴角。他镇定地看着对面的薛苑,她直着腰坐得笔直,静静地瞧着董再冰,
没有吭声。
谭瑞的心qíng也不比这两个人轻松多少,他心里暗叫不好,难道她已经恢复
记忆,想起来了?于是他马上站起来,走到董再冰身边扶住她的肩膀说:“再
冰,我们……”
‘‘啊,我想起来了!”董再冰忽然笑起来,拍手一笑,“阿瑞,他怎么穿着你
的毛衣呢?”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薛苑身子一软,背立刻靠上了藤椅。
谭瑞伸手抹去额头的汗。
从外表看,萧正宇大概是最镇定的一个,还维持着原来的坐姿和笑容,亲
切地对董再冰说:“我掉在水潭里,衣服没法穿了。我带的衣服不够,就跟你的
阿瑞借了一件。再冰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董再冰摇摇头,“萧先生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掉进水潭呢?”
萧正宇正想说话,薛苑却比他快得多,先已经抢了一句,“再冰,是我掉在
水潭里了,他跳下来救我的。”
董再冰很紧张地看着她,“是吗?小薛姐,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
董再冰侧头去看萧正宇,还抿起嘴角微微地笑,笑容分外甜美,“萝先生你
真好,真是个好人。看你的茶杯都空了,我来给你倒茶。”
她拿起小茶壶给他斟茶,碧绿的茶水倾入白瓷茶杯,茶杯里还漂了几片茶
叶,颜色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