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里的确是好地方,不光适合垂钓,也适合避暑。湖面上的凉风chuī来,驱散了夏天的热气。我一手压住帽檐,深呼吸了好几口清新的空气。
唯一的问题是——这是什么地方?
沈钦言忙着把车上的装备弄下来,我本想去帮忙,他拒绝让我cha手,有条不紊地从SUV的后备厢中取出遮阳伞、两把白色折椅和配套的折叠桌、一摞书,最后搬出来一整套钓鱼装备。
他忙碌,我也没闲着,首要问题是找到方位。
我终日埋首于电脑数据中,如果没有必要几乎不出门,完全不知道静海市周围有这样漂亮的一个湖泊。我于是拿出手机,连上网络,通过卫星定位确定了所在位置,了解到我面前这个湖名曰“碧山湖”,因为坐落在碧山脚下而得名。碧山风景优美,山上坐落着许多的私人别墅,也有一些旅店,每到七八月,不少人都会来这里避暑。
——虽然我从来没来过。
沈钦言把渔具放在湖边的糙坪上,抬头看我,“帮个忙?”
“噢,当然。”
我奔到他身边,蹲下,先看他把钓竿取出来,理出鱼线。钓鱼不是很容易的事qíng,比如渔具、鱼饵都要专门准备。我今天穿着白色休闲上衣和短裤,湖岸上的糙长得茂盛,嫩邓的叶面搔刮着我的小腿,有点痒。
“我没想到你喜欢钓鱼。”我有感而发。
“钓鱼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安静和放松。”
他还真是个喜欢安静氛围的人,我想到这里就问:“那你为什么会当演员?这个圈子从来和安静祥和没有关系。”但凡明星,身上总会有很多谜团,他也不例外。这个问题我疑惑甚久,但因为太过私人化,总是犹犹豫豫不敢问,担心他不回答令自己尴尬。
但经过昨晚的事,我似乎觉得,现在问他这样的问题也不要紧,他会回答我的。
沈钦言往湖边撒了鱼饵,将数根钓竿在湖边cha上,躬下身就着湖水洗了洗手,再回到折叠椅上坐下,拿毛巾擦gān手上的手,微微笑了一笑后回答我:“我有时也在想这个问题。这大概是因为,我只能做好这件事qíng。”
什么是……“只能”?
我困惑地“噢”了一声。这答案听上去是如此的没有自信,真不是他的风格。
“杜梨。”
“嗯?”
我们中间的折叠桌上有几本书,是他带来的。他随手拿过一本置于膝盖上,手指轻轻敲了敲封面。
“我父亲早逝,我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寡母带子是不容易,但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困难,至少经济上不是。十岁的时候,我母亲再婚,再婚的对象是一名法官,有一个女儿。两家人组成了一个家庭。”他声音很平稳,眼眸湿润深暗又闪闪发亮,像两池静止的深水。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自己通过他的双眼看到了他的内心。
我轻声说:“你似乎……很少提起自己的家庭。”
“是的,因为我十七岁时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我目瞪口呆。
沈钦言的装备很齐全,他斟了杯果汁递给我,“你看上去很吃惊?”
我当然吃惊了!这可是爆炸xing新闻!
我说:“可是,你不像那种特别叛逆的孩子啊。”
“虽然一个家庭只有四个人,但也是一个小社会,充斥着许多矛盾。比如自己的爱好、母亲的要求、兄妹的关系……我那时年轻气盛,完全无法处理这些纷乱复杂的关系,所以离开家了。”
“啊啊,这个我能理解,”我连忙点头表示和他站在同一战线,“家长什么都管,对你指手画脚,从头管到尾,这真的很让人郁闷。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又一次和妈妈吵了一架,气得整年都没有回家。”
“我在你家看到了全家福的照片,你母亲看上去很温和,”沈钦言侧了侧身子,“你们为什么争吵?”
“一般qíng况下,她还算个开明的母亲啦,但是发火的时候可不得了!”我说,“我留学时,爸爸在学校附近给我买了套公寓,我的同学朋友有时来住。那次她也不事先通知我,忽然在某天清晨直接杀到我的公寓,当着我的面,把他们全都赶走了!”
沈钦言挑眉,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当时你的公寓里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