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意料之外的轻松,三年来她在欧几里得协会不是白待的,在数学上的口头表达能力提升不少,回答得清晰明白。
在唐宓清晰简洁地介绍之后,对方低下头在简历上钩了钩。
最后一关,则是整个公司的某高管,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翻了翻简历,只问了一个问题。
“我们从去年开始才试着在本科阶段招实习生,现在和你竞争的,都是世界名校研究生级别的同学。你觉得自己为什么可以超过其他人?”
那瞬间,唐宓的冷汗就下来了,她绝对没想到自己会被问到这类尖锐的问题啊!
她深呼吸一口气,在尽可能快的时间内整理自己的思路后,才开始用英文回答:“新政的出现,是对既往政策的修补。贵公司的改革,说明了贵公司意识到本科生中也有人才,希望通过新政弥补漏dòng。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的知识量暂时无法超过研究生,但我的学习能力绝对超过研究生。
对方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那脸绷得比唐宓的还要一丝不苟,她无法在那张脸上找到可以作为提示的qíng绪。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从最后一关出来,唐宓双腿发软,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她看了看时间,终面进行四轮,一共见了六位面试官,三个小时内她都不得不保持高度紧张,面试不光是心理战,也是一场艰苦的体力战。
尽管口语能力有所不足,她觉得自己的面试成果应该还算不错——但十个人里选拔三个,竞争对手是研究生,成功概率无论如何都不算大。
第二天?她就接到了国投HR打来的电话,她最后拿到了录用通知。
那时候恰好是课间时分,这则消息经过赵幸丹的扩散后不到三分钟全班皆知,班上的同学顿时嚷嚷着恭喜她,唐宓也难得心qíng愉快。
赵幸丹说:“看你多厉害,拿到了最好的‘offer’,现在就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唐宓想,自己也不是为了堵住人家的嘴才努力的。
但是,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再来一百遍也不会嫌多啊。
暑假实习开始之前,她见了舅舅一面。六月初的时候,唐卫东来京开会,给唐宓挂了电话叫她出来见面。唐宓上大学这几年来,唐卫东时不时地会打来电话问候,尽可能地履行一个关怀小辈的舅舅的职责。
在宾馆见面时,唐宓真的吃了一惊——虽然他看上去jīng气神还是很足,但消瘦得非常明显。她上次见唐卫东是寒假期间,怎么几个月不见,他就瘦了这么多?
唐宓问:“舅舅,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唐卫东不以为意,只说工作太忙导致身体不好。唐宓对此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怀疑。唐卫东一直以来工作都很忙碌,身材保持得挺好,连肚腩都没长,算是中年男人里那种很好的状态。
唐宓建议:“舅舅,要不要去体检一下?”
“公司每年都有体检的。”唐卫东说。
人忽然消瘦有种种原因,但最可能的就是身体出了问题——虽然他声称没有问题,但有些病也不是一次体检可以查出来的。
不过,她也没时间细问,因为明朗来了。
唐明朗也很久不见父亲,现在见到心qíng格外慡快,一刻不停地说东说西。
因为父母之间矛盾太大加上距离、时间的限制,这两年来,他见父亲的次数少得可怜。
而他现在有一大堆话可以说的,比如下个月他大概就要去加州读书了。唐宓没打扰父子俩
说话,她也能猜到,舅舅这次来开会,多半就是想在儿子出国之前看一看他。
三个人在宾馆的餐厅里吃了顿饭,还算是其乐融融。
唐卫东这几年在南方分公司打天下,美洲非洲全世界跑,成绩不错,前阵子才接任了宁海的公司,暂时可以不用外出了。他去的国家多,有全球各地区最直观的一手资料,唐宓学金融学,又经过这一两个月的恶补,对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变化也很有兴趣,和唐卫东这一通jiāo流,收获匪浅。
听到唐宓已经拿到了实习生职位,唐卫东赞许有加,提醒她工作之后的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搞好同事关系等。
到最后,唐卫东问了儿子什么时候去美国,并且表示“到时候去机场送他”,这个承诺让唐明朗非常高兴。
唐宓听得认真,可目光落在舅舅瘦削的脸颊上,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这顿饭也不太吃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