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忆迫不及待地下车,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踩着坡跟的凉鞋眨眨眼便消失在楼道口,谭九非透过副座的窗户,与唐啸东对视一眼,神色不明,片刻才跟上叶安忆的脚步。
立刻钻进了洗手间,血几乎蜿蜒到小腿,黏稠稠的。在这之前叶安忆一直以为自己好了,肚子没有再疼过,血也没有再流过。
“小安忆?”谭九非觉得有点不太正常,敲了敲洗手间的门,“你怎么了?”“有点肚子疼。”她揩掉小腿肚上的血,克制住颤抖的声音,“没事。”
“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真的…没事?”谭九非有点不放心。“没事,你去吧,记得带钥匙。”叶安忆笑了笑试图证明她很好。
等客厅里传来关门声,叶安忆才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出来,谭九非已经离开了,客厅里开着灯,只是很安静。
叶安忆觉得累到极点,小腹隐隐作痛的感觉愈演愈烈,换了身衣服钻进被子里,明明还是闷热的夏末,叶安忆觉得浑身有点发冷,将毯子裹在身上。
唐啸东开出一小段路,后座传来手机铃声,回头,发现座位上躺着一只手机,白色的四方形一震一震。
唐啸东停下车,伸手够到的瞬间,铃声熄灭了,屏幕骤然黑下去,过了一会,发进来一条短信。
他从不是喜欢窥探旁人的人,可是看见上面提示谭九非三个字,就像是控制不住手指,打开了短信——小安忆,肚子还疼吗?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唐啸东只回复了一个字——不。将手机丢在副座上,发动车子一个急转,往来时的方向返回。
叶安忆住在四层,唐啸东摸出口袋里的钥匙。彼时叶安忆刚刚搬走,却没有转学,依旧能在学校里碰面的两个人因为唐啸东的冷漠而形同陌路。
她无措,但为了讨好他,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钥匙送给了唐啸东,他接过,随手就丢进了路边的糙丛,叶安忆气得哭着跑开,却不知道最后,他还是一寸一寸地翻着糙皮将钥匙捡了回来。
钥匙年代久远,铜质的表皮掉了颜色,只是对准钥匙孔,依旧能打开这扇门。唐啸东有片刻的踟蹰,叶安忆很爱gān净,从前住在别墅里的时候,她也是一样,但凡进屋必定要脱鞋。
他并不喜欢那样,觉得很麻烦,可是当叶安忆从房子里搬出去,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却发现早已经习惯了那么麻烦的习惯。
脱了鞋子,唐啸东踏进黑漆漆的客厅,卧室的灯通亮。只要叶安忆害怕的时候,就会开着灯睡,那些她的习惯,其实他都知道,不用刻意去记,长年累月里早已经烙下。
门虚掩,他握着门把,极轻极轻地推开,心跳得有些快,唯恐叶安忆没有睡着。chuáng上的叶安忆蜷成一团,薄薄的毛毯只盖住了一半的身体,漆黑的头发衬得面孔越加苍白,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叶安忆?”唐啸东几个大步走到chuáng边,才看清叶安忆的面上布着细密的汗珠,手掌摸上叶安忆的额头,冰冷的触感。
叶安忆微微睁开眼,像是没有焦点地望着唐啸东,嘴唇动了动。唐啸东俯下身将耳朵贴过去,这样安静的环境,却依旧听不清她说了什么,gān脆地掀开薄毯想要将她抱起来。
chuáng单上猩红一片,连他也忍不住震惊。“叶安忆,我们去医院。”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有点像是安慰,更像是要平复她皱起的眉头。
臂弯里的人像是没有质量的,她很瘦,原本个子就不高,从小身体也不好,养不出二两ròu,旁人倒真的以为叶安忆才是秋淑芳亲生的女儿,承袭了秋淑芳的体弱多病。
他记得从前,叶安忆父母尚在的时候,叶安忆也容易生病,可身体却是胖乎乎的,在亲戚间辗转一番后,才瘦得皮包骨头,再也胖不起来,而从前的那种单纯,早已经被敏感甚至虚伪所取代。
“赵叔,不要告诉我这一次又是月事,即使我再不懂,也不会相信。”如同上次一样,老医生走出来,唐啸东有点紧张,又有几分恼火。
“安安晚上吃了什么?”老医生摒眉。唐啸东微愕,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通了秋淑芳的电话。
“啸东,有什么事?”大约很少接到儿子的电话,秋淑芳有点吃惊。“妈,今天晚上的jī汤里面,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唐啸东语气平静,几分询问不带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