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尚香哪里受过这种侮rǔ,指着大门口尖声喝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年轻人瞥了一眼她,转头看到糙糙这边聚集了三四个人,迈开步子向这边走来。冯尚香不敢再和他有肢体接触,站在原地嘴巴咬成青白。糙糙怀疑她要哭出来了。
年轻人走到糙糙他们面前,糙糙下意识的往旁边挪挪。她和冯尚香关系刚刚好转,可千万不要再搭上任何她不喜欢的事了。
糙糙一让,让出一个空地,躲在她们身后的孙南威无可避免的露了出来。呵呵一笑,挺了挺胸膛。
年轻人笑起来牙很白:“请问,邓律师在不在?是沈总让我来接邓律师的。”
刷,所有的目光——除了冯尚香,都向糙糙she过来。
糙糙眨眨眼,决定先解决内忧,冯尚香以后再说吧:“我是,沈,嗯,你们沈总呢?”
年轻人黑黢黢的面庞挂着憨厚的笑容,好像刚才冯尚香对着空气吵架。不过糙糙却觉得,他的眼睛很深,那些笑容都到不了眼中心。
“我姓张,是沈总的司机。今天沈总忙,让我接您回家。”
以前沈备也有赶不及接糙糙的时候,那时糙糙都是自己坐车或者打车回去。今天竟然派司机来接,实在是有点奇怪。
糙糙赶紧说:“哦,这样,那、那你稍等一下,我收拾收拾。”
“嗯!”年轻人找了个沙发,很随意的坐下。糙糙扭身的瞬间,看见年轻人宽宽的肩膀和笔直的坐姿,觉得似曾相识。沈备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种坐姿。
在各色目光中穿过的时候,糙糙留心到冯尚香已经不在了。
上了车,糙糙说:“嗯……那个,张先生——”
“哦,叫我小张好了。”年轻人不卑不亢,稳稳的握着方向盘。
“沈备……”
“沈总晚上有应酬,怕你担心,让我先送您回去。”
“哦,他还好吧?”
年轻人脖子没动,但是糙糙觉得似乎有人看了自己一眼。就听他说:“好。”
糙糙已经知道,从这样的人的嘴里问不出什么,gān脆不问了。
车里尴尬的沉默着。
还是沈备以前那辆奥迪,只是jiāo车以后,糙糙留在车上的小零碎都不在了。擦得锃亮的车窗和散着银色冷光的中控,再加上年轻的驾车人,感觉像是两辆车。
打开CD,传来的竟是新概念英语的声音。年轻人说:“哦,您要听音乐吗?我给您换。”
“不用了,这个很好听。”英式英语的一板一眼在现在这个速成的时代,别有一种沉稳。让人想起黑色的礼帽,和绅士般的鞠躬。在张弛有度,重音突出的朗读里,躁动的心可以慢慢的沉下来。
“我总觉得英音是属于用纸写信的年代,写信的人有一双修长的手,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然后白色的鹅毛笔下是漂亮的花体字。最后加上一个红色的火漆封缄,盖上花纹繁复的家族纹章。这样的信只能是一封qíng书,或者一封霍格沃茨学校的来信。不会是账单或者广告!”糙糙沉浸在遐想里,自失的一笑。转头问小张:“是你学习用的?”
小张憨厚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嗯,是。我准备考六级。”
糙糙道:“你……是军人?”
“嗯,复员的。原来在沈总的部队。”
哦,糙糙点点头。难怪总觉得他们两个身上似乎有某种相通的东西,原来不仅是军人还是一个部队的。
“我原来是狙击手,后来出了点事,手坏了,就回来了。”
糙糙印象里狙击手都是狠角色,属于冷血杀手类型。躲在yīn影里常年不见太阳,抽冷子给你一枪,把你撂倒了也不会出来检查死没死的主儿。可是,眼前的年轻人粗眉大眼,宽宽的脸膛,眉目开阔,光明正大。哪里见得她想像中的yīn暗?
所以,糙糙眼皮抽抽了两下,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夸奖人家。
小张笑着说:“真走运,回来就碰见沈总。他让我继续深造,还让我开车,有份工作。”
“你家是哪里?”
“山东临沂,一个小城镇。”
“哦,父母都在家乡?”
“嗯,跟着我哥。”小伙子腼腆的一笑,“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只能麻烦我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