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赶到,抓了贼偷,又让文卿和快递员一起去做笔录。那辆破车子也被抬上了警车。一通忙活下来,文卿走出派出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她已经知道那个快递员姓伍,叫伍兵。
“谢谢你啊!”文卿敛起方才的嚣张,竖起羊绒大衣的领子。两人慢慢的往回走,伍兵扛着自行车,毫不费力。
听见文卿道谢,伍兵笑了笑说:“不用,应该的。”两句客气,低头,又陷入沉默。
文卿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这是刚才那家伙赔的钱。你收着,公司肯定会让你赔钱的。这年头,老板只问利润,对你这种好人好事不开除就不错了。”
两人不熟,她只是递了过去。并没有塞进伍兵的手里,嘴巴再尖利,让她一个大姑娘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还不行。
伍兵连忙闪开,“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文卿脾气急,伸手拽着他的书包,塞了进去,“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拍拍手,她对自己的处理方式很得意。
伍兵扛着自行车,不能推开,结结巴巴的说:“别、这样不好!”
文卿扑哧笑了,“可不能这样说,好像我怎么了你!”
正说着,手机铃响起来,是韩达打来的。文卿对着电话,低声的说了句不用了,回不来就算了之类的话就挂了。
伍兵一直在想着和雅阁车主的争论,说实在的,他见过吵架的,但没见过这么吵架的。好像一下子就把你送上了法庭,嘴巴里的话跟枪子儿似的,嘟嘟嘟的一阵扫she,你就jīng神死亡了。问题是,平时他经常见到文卿。办公室里很少见她大声说话,抬头低头,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也是他喜欢最后送这家公司快件的原因——在一天的最后一刻,能碰见这么一朵温柔的微笑,足以抚平所有的疲劳与乏味。所以,尽管那家律所的小前台刀做的嘴巴尖利bī人,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最后达到,然后等着偶尔的相遇。
不过,今天他可吃惊不小。看见贼的时候,他根本没想过被救者是谁;当看到文卿哆嗦着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只是心里小小的庆幸了一把。那个柔弱乱了方寸的女子,并没有超出他对文卿的固有印象。直到她为了自己和雅阁车主吵架,伍兵终于长大了嘴巴——原来她如此彪悍!
老实说,他很兴奋。
第一次见到文卿,他累得像条狗,耳边是女孩子刻薄的话语,那时,他真想不顾男女之别,冲上去给她一拳打死了事。恰在这时,文卿走出来,有些低沉却不是润滑的声音说道:“路亚!”只是一声名字,却有说不出的威严。
小丫头住嘴了,耳边清净了,伍兵抬起头,一朵含着歉意的笑面之花柔柔的落入他的视野,坠入梦中,从此不可自拔!
他不知道世上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微笑?淡淡的,可以看见珍珠般的白色;柔柔的,可以触到上好的丝绸;润润的,可以尝到甘美的泉水——悲伤的,恍似看透了世间的沧桑却愈发的不懂。伍兵怦然心动,他想起了观音,但是观音没有她身上的红尘烟火气;他想起了莲花,但莲花没有她身上的灵动超然。
她是谁?
或许只是枯燥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支撑着伍兵每一个日出日落的努力!
到了派出所,值班民警认识文卿,热络的问着严律师好。听说那个贼竟然敢抢严律师所里的人,啪的一声拍了拍夹子,道:“行了,文律师你放心,怎么也得判他个抢劫罪!最近咱们这一带这种抢劫还挺多,我怀疑是团伙作案。”
铐在墙角暖气上的人吓得动了动,却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呼天抢地的喊冤。文卿微微皱了下眉头,也许真有什么故事在里面,是自己不知道的!那些程序正义无罪推定的东西还是留到法庭上说,这里就算了!想到这里,点了点头。
做完笔录,带着伍兵出来。客户那里已经推掉,晚上没有别的事qíng了。自行车已经撞坏,留在派出所里明天才能取。因为雅阁车主已经赔了三百块钱,算是私了解决;之所以留下完全是因为伍兵在证词中提到自己是骑车路过看见云云,以为物证。
走在路上,文卿长长的出了口气,气血不停的在胸口翻滚,夹着恐惧愤怒沮丧却因为身边有人而不得不卡在喉咙!
“你在哪里住?今天谢谢你。”总要说些什么,文卿对这个快递有些印象。他身上gān净清慡的气息,和方才给予她的安全感让她能够稍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