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女生跳楼,这种男生真够差劲的!”裴源说,“我他妈的真瞧不起他,他死了才好!”
钟茗愣了片刻,接着愤然地将手中的面包砸向了裴源的头,“你他妈的给我滚!”
裴源把钟茗扔过来的面包接住,“你不吃了?”
“滚!”
“你还会不会说别的了?”
钟茗转头到处找砖头想要砸在这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上,裴源低头看着那个吃了一半的面包,纸袋子在他的手指里发出哗哗的声响,他笑一笑,然后抬起头对一脸愤慨的钟茗说:“我以前有一个哥哥,他超级优秀,什么都比我好,只要有他在,我就永远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即便是站在他的身边,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钟茗回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嫉妒了?”
裴源耸耸肩,“一面嫉妒着站在光芒中心的哥哥,一面痛恨自己只能永远站在渺小的角落里,我小时候,也确实这样想过,这么愤恨过。”
“……后来呢?”
“后来他死了啊。”裴源淡淡地说,“我觉得生命,也就是那么回事吧,没什么了不起的,无论你现在做得有多好,到最后还是要死,而且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qíng。”
钟茗凝视着裴源。
活动馆的台阶旁种着一颗高大的凤凰树,茂密的树gān遮挡了大片的阳光,他笑了笑,笑容中有着漫长成伤的寂寞流年味道,树叶在两个人的头顶上沙沙作响,这一季的凤凰花就要开放了,火红的凤凰花,是鹭岛百年来不变的颜色。
钟茗从他的手里夺过自己的面包,“你这个人真是有病!”她拿着面包转身走下台阶,再从几个女生身边经过的时候,那几个女生立刻回过头来,不约而同地用充满了嘲讽的目光目送着钟茗。
“就是她啊,高二年级的钟茗。”
“牧泉学长就是为了她跳了楼,现在遭到了全校人的唾弃,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
“切,说不定是她往死了倒追牧泉,把牧泉学长吓得跳了楼。”
“哈哈哈哈哈……”
讥笑、轻蔑、嘲讽的声音犹如在一瞬间破土而出的幼芽,经过了嫉妒的浇灌,立即就以破竹之势凶猛地上窜起来,在每一颗扭曲的心里疯长……而现在挂满了冷笑的面孔最终将会被吞噬,面目全非……
几个月前发生的惨剧不过是她们谈资中的一部分,直到她们自己都感觉到厌倦,所以她们妄图从其中再找出一点可以引发新鲜感的东西来。
裴源把双手cha在校服口袋里朝前走,几个正在谈论的女生被他毫不客气地撞开,很快,恼怒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你没长眼睛啊?!”“脑子有问题吧!”“第一次见到这么差劲的人!没素质!”
裴源不动声色地继续朝前走,而在他的身后,那些恼怒的骂声还没有结束,最终有一个厌恶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裴源的耳朵里。
“你要死啊你!”
就像是一个从几百米高空上落下来的巨石,猛地砸在他的头上,把他彻底砸的血ròu模糊,那一瞬间,他的耳旁一片轰隆之声,他的眼前乌黑一片,他真得很想知道,死亡到底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孟烁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
他双手支撑在窗框上,目光投向了那个在林荫路上行走的裴源,他的眉头深深地锁起来,他正在努力地在自己的回忆中,寻找着这个让他感觉到无比熟悉的面孔,可他就偏偏想不起来。
走廊的另外一侧传来脚步声,孟烁转过头,看到了正走过来的钟茗。
钟茗的目光最先落在了孟烁的脚上,“你的韧带拉伤好得挺快啊。”孟烁点点头,“嗯,还行,反正也没伤的很严重。”
钟茗说:“那天的事儿谢谢你啊!”
孟烁知道她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英气bī人的面孔上出现了一抹笑容,“没事,反正我住了太久的院,正好活动一下筋骨,不过那件事……”他顿了顿,“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生气,但江琪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qíng!”
钟茗默默地低下头,可能是值日生刚刚做完值日,地面上是一大片水渍,湿漉漉的就好象是流满了眼泪的脸,“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