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和最好的朋友同时喜欢上了季霄呢?”某个时段最喜欢的人和整整六年一直喜欢的人,他们分量不一样。
“也得看季霄喜欢谁呀。”
“如果……”下意识地,使劲用左手拇指搓着右手拇指的骨节,目光的落点不知该定在何处,“我是说如果……季霄变得自私,两个都想要呢?电视里不是经常这样演吗?”刚说完便为这狗血兮兮的设想红了脸。
“唉?脚踩两条船?哈哈,那就不是我喜欢的季霄了。”
路程结束得比夕夜预料得早,离校门还差一个路口,亚弥做出了转弯右行的趋势。
“我去季霄和风间家,拜啦。”
有点失落:“……嗯,拜拜。”
几分钟后,风势开始变大,从路的尽头传来làngcháo般的呼啸声。
如同遵从着某个号令,无论朝向哪个方向的行人都统一扯起衣领弓起背,加快速度小跑。
三个穿冬季制服的高中生像发she的子弹头一样嘻嘻哈哈打闹着从身旁蹿过去,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大声嚷嚷:“笨蛋!那句话是我的台词啦!是我的!”
“谁让你愣在那里啊!”做着鬼脸转身退跑时,撞翻了夕夜手中的奶茶。
是撞翻的还是自己失手没拿稳?
新枝抽芽,繁花盛放,落叶腾空起舞,在缓逝而下的时光中,一束休眠后觉醒的记忆陡然溯涉。
高中时一场心不在焉的辩论赛,因为贺新凉的缺席。眼角余光留意着演播厅大门,直到看见它漏出刺眼的光,宛如一群白鸟涌入大开的窗,但看清迟到进来的人不是贺新凉而是颜泽后,内心某处刚刚胀满的帆又瘪了下去。最激烈的自由辩论阶段,走了神,全然没注意对方辩手在慷慨陈词间夹带了对自己的点名。
几秒后才意识到,被指名作答的是“反方一辩顾夕夜”,而起身对答的却是反方三辩季霄。季霄反应之快,使现场没有一人感到唐突古怪。
恢复状态后落坐,隔过中间的二辩递去感激视线,触及的却只是对方毫无表qíng的侧脸,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是无心之举还是有心掩护?
赢了那场比赛。在最后才赶来的贺新凉给夕夜的当面评价是“不错不错”,给季霄的评价也有关于夕夜的部分--“你和顾夕夜这对拉风组合还真登对。”
全班欢呼雀跃,击掌与拥抱相庆的喧嚣中,男生温柔的目光转过来,用只有你能听清的音量问:“没事吧?”
“唉?”你不明所以,只感到周遭忽然寂静。
他笑一笑:“我看你当时愣在那里。”
于是你的目光不由自主,第一次,从贺新凉身上移开用什么词汇去形容如此默契?
拉风。登对。表面的拉风,与内在的登对。
决赛结束后的一天,从食堂吃完饭回教室,路边刚摆出“最佳辩手”全校公投,其他候选人都还是一两票,季霄和顾夕夜的名字下已经齐齐码出了几十条N次贴。
--表面的拉风。
颜泽向学生会gān事要来一张N次贴贴在夕夜的名字下,比旁边长出了一小截:“我们家夕夜最最棒!”
是吗?
夕夜跟着她走到教学楼的楼梯口,停住说:“你先上去吧。饭卡……我忘在食堂了。”然后飞奔回投票摊位,气喘吁吁地在gān事好奇的眼神中让旁边那一列也长长了一小截。
--内在的登对。
不能,也不想,分出一个“最”。
五年后。
曾经烫着脸的,盛夏的空气。
变成砭人肌骨的,严冬的空气。
奶茶在路口流落一地,连同殆尽的温暖身不由己由高向低,最终与街边的纸屑与塑料垃圾静止在一处。
记忆前所未有地趋于清晰,但所拥有的一切也只不过余了记忆。
[七]
“刚才我在路上碰见了夕夜。”季霄还没到家,亚弥趁机展开话题。
风间从冰箱里取出蔬菜,摘下保鲜膜,放进微波炉,平淡地“哦”了一声。
亚弥刚想开口,却被突然蹿上桌面的壮硕白兔吓了一跳,几乎不能相认:“靠!你怎么把它喂得这么胖了!”
男生转过身,无辜地耸耸肩。
亚弥觉得他似乎心qíng不差,咽着口水问:“呐。你对她究竟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