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开够了,夏树未经允许就跳上男生后座:“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这样没来由的好意让人感到不自在。像以前那样正常相处,不好吗?”
如果“正常相处”指的是能够心无杂念地环着他的腰;安心地看住他制服衬衫的线条;隔着衣料相接处的皮肤蔓延开绵长的暖。那样的异样都不觉得异样,那么很遗憾,连夏树自己都做不到了。
不记得上一次手是放在哪里的,不记得上一次目光是放在哪里的,不记得上一次是由于什么才感觉不到手臂间灼烧般的阵痛。
他有些特别的举动,哪怕你攥着理智不断提醒自己那不可能有特别的意义,但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过几次,脉搏不受控制地紊乱过几次,他就不得不变成了特别的人,不会再是以前那个。
程司不会有夏树这么多敏感纤细的念想,夏树对他来说同样是特别的人,但特别的意义却大相径庭。
因此,他虽然知道有朝一日夏树发现他的小秘密会生气,但他对女生生气程度的预估却远远不足。当面对这种局面,他甚至不能理解夏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
“给我个解释。等等,别告诉我是你在马路边捡到的。”
程司拿着从自己书包里掉出来的夏树的影印档案无言以对。
“别介意,只不过是……打……打赌……”
“打赌?”夏树冷笑一声,“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却拿我打赌,调查我的档案……”
赌气的责备话大半没听进去,只感到脑袋中充满嗡嗡噪音,程司追着转身离开的夏树在走廊上拉扯,成功让她停下之后才看见她的眼泪正划过脸部曲线往下落。
女生把揉成团的复印纸砸向他的脸。
“你真是世界上最贴心的好朋友!”
程司不是没有防备,但还是给砸了个正着。纸张折叠产生的棱角在来不及眨眼的瞬间硌住脸,拉出一道痕,再落向地面。痛感没有随施力物的消失而消失。
一个怔忡间,放走了她。
“阿司你终于也开窍啦,没错,就该离那女人远点。”
“什么……胡扯什么啊?”反映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对方指的是夏树。
“你不是不跟她说话了吗?”
“……没那回事。”只是心里某处被滚过的眼泪灼伤,不知该如何相处了。程司想不出一个完美的道歉。
赵玫好像很失望:“切,我还以为你幡然醒悟,识破那女人的真面目了。“
“她又没做错过什么,你gān吗老和她争争斗斗。“
“别来对我说教,她就是做错了,你不懂。“
不能完全理解,但一定是错了。
错的那个人不是夏树。
(七)
两个人的对面无言在赵玫看来是一种局面,在黎静颖看来是另一种局面。程司先是对夏树大献殷勤,接着又尴尬相对,这绝对不能用单纯的“古怪”来形容。
问当事人之一程司,只得到支支吾吾的敷衍。问看似知qíng的风间,也缄默不言。
“你看那两人像是闹了矛盾吗?”一起去上计算机上机课的路上,黎静颖征询赵玫的意见。
女生想想,程司当面否认了矛盾一说,于是摇了摇头。她半垂眼睑一副不愿多谈的表qíng,却使黎静颖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经过教学楼间的广场时,太阳光从头顶直直地往下打,脚下的yīn影一会儿左移一会儿右移。黎静颖再找不出什么话题,脑子里好几种猜测在打架。
等到已经开始上课,赵玫才略微察觉到黎静颖有几分不正常。
唯一对全局知qíng的只有风间,他明白程司为什么难堪,也明白夏树为什么生气,甚至明白黎静颖为什么反常地坐立不安。但出于某种私心,他不愿说穿。
午餐时大家依然聚在一起坐,然而气氛却愈发僵,对话只存在于风间与赵玫之间。
“藕片咸了。食堂最近总像倒了盐罐。对了,数学布置作业了吗?”
“没有,老师只说午自修时她过来答疑,应该会顺便布置,不过jīng炼上的二项式定理那部分总归是要做的。”
“二项式定理?那么复数就不做了?”
“前天就布置做完了呀,你没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