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个“因为”之后理所当然存在的“所以”。
但其实都是刻意追随。
不是什么命运作祟的心灵感应。
不到三年的时间跨度,不知道当年那个男生的“随心所yù”去了哪里。
原来美好的qíng节可以如此急转直下。
huáng灯之后,亮起了绿灯,女生却没有跟上来。男生回过头,神经瞬间绷紧:“欸……你别哭啊,我可没有哄人的本事。”他的手窘迫地在她面前虚晃了一下,确定不了落点。
“嗯。”女生揉着眼睛,“睫毛……睫毛掉进眼里了。”
从看不见的手背后滑向手腕,再垂直落体的是眼泪。
结婚照上看起来笑得很甜蜜的父母,在自己懂事之前就分道扬镳。
曾经整颗心里只有自己的父亲,后来父亲也组成了新家庭。
接着是亲眼目睹在某个断点戛然而止的程司和黎静颖。
人的改变实在太轻易,甚至都用不着一个慢镜或特写去过渡。
人与人的关系,也就像跳帧似的,不知道哪里开始突然无法衔接。
可是这个夏天,浓得流不动的暮色下,最后闪烁着的信号灯前,把自己的手腕从“落进睫毛”的眼前拽走一路牵过斑马线去的男生,他掌心的温暖和整个世界的燥热似乎有些不同。
(二)
赵玫知道夏树和风间在jiāo往,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还是每天提早五分钟来等夏树一起去学校,在远翔楼下分别去往两间教室,偶尔忘带地理书,第一反应会舍近求远跑去历史班借。
但没有人比夏树更了解赵玫,她没那么快放下,只不过在无能为力的事实面前假装洒脱。
有一次两人为了芝麻绿豆小事闹别扭,争执时赵玫突然搬出旧账:“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失败者吧。你天天看我的眼神都不对。”
夏树愣住:“什么啊?”
“你不是说过吗?你比较幸福,出于道义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照顾我这个失败者的qíng绪。”原来很久之前的话她还记得只字不落。
这点矛盾很快就解决,事后两人都道了歉。
可夏树知道她是水库,蓄着很多很多的妒意和不服气,用友谊做日常防护堤都有些悬。赵玫的心胸只够做到眼不见为净,万一刺激到她的神经,怨恨从哪里爆发决堤就说不好了。
在和赵玫相处时,夏树尽量小心翼翼地避开“易风间”这个名字和与之有关的一切,当然,绝对要避免两人碰面。
因为赵玫的突然出现而不得不突然赶走风间,这样的事发生过好几次。
男生倒是不介意,还开着玩笑说:“我感觉赵玫在借着霸占你的时间来报复我。”
“厚脸皮。你根本不值得人家报复。”夏树边说边做一道填空题,连头也没抬。
风间有时难免诧异:夏树为什么从来不紧张自己和别的女生之间的关系。
夏树从没有问过风间当初为什么会和黎静颖jiāo往,但风间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在四川会找个男友。
女生在去cao场晨会的途中停下来,转身面对风间,伸出胳膊量到他的头顶比划,“因为他长这么高”,指指他的头发,“他头发染成亚麻色”,又指住他脚上的三叶糙,“他穿这个牌子的鞋。”风间嗤笑出声,跟上回身大步走开的女生:“我发色是天生的。”
“屁!每个月底头顶都黑一小圈,你以为你是黑天使啊。”
“那么明显吗?”他自己从来不知道。
“老师不说你完全是惯着你,你不要以为大家都是色盲。”
大家并不都是色盲,也并没有可能全都惯着他。
即使他成绩好,得到老师的偏爱,还有同学、朋友,还有父亲、母亲,没有一个人提醒过他,也许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没留意。
这样的细枝末节——
从前不知道,有个比他矮很多的女生,会在他趴在课桌上打瞌睡时偷看过来。
——泄露了什么机密?
男生上前几步,右手揽过女生的肩。
升国旗仪式前。教师方阵旁边。整个年级的人cháo中间。明目张胆?
“发……发什么神经!”
夏树被吓得不轻,脊梁好像窜过了电流。
但下一秒看见的,男生线条僵硬的侧脸以及正色的神qíng,一点不像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