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拿着支票,沉默许久,最后终于还是塞进钱包,当做去美国的最后一张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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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是大部分人都不会错过的社会关系,民政局每天都会赢来各种各样的伴侣。
但女方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还是有点少见。
工作人员见状赶忙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
蓝嘉树拿着所有必备的证件:“我们要登记。”
“拍照了吗?”工作人员问。
“还没。”蓝嘉树回答。
“那先左拐去小相馆拍照,拿了照片再填表。”工作人员热qíng指点:“小王,你带他们过去。”
“不用啦。”花晚摆手,为难地看向陪同而来的老爸老妈:“还是算了吧。”
“你们自己决定。”王雯只能这样表态。
本来两个孩子已经商量好六一节领证,现在因为飞速的病变和出国的行程,小树坚持提前,反倒是仍旧不忍心拖累他的花晚心生退却之意。
对此蓝嘉树并不意外,忽然笑着抚摸她的头:“好不容易把你骗到手,不会让你走的。”
花晚曾以为自己会有很幸福的小家,可以做个快乐的妻子和母亲,但眼前的现实实在让她不知何去何从,除了蓝嘉树这个人没变,好像什么都变了。
但人还在,其实也便足够。
她几秒之后也随之淡笑,没再吵着离开。
每天都在拍结婚照的小伙子业务很熟练,将背后的红布整了整,扶着相机热qíng询问问:“准备好了吗?”
稍微化了点淡妆的花晚从轮椅上站起来,费力地坐到椅子上,摸着头发问:“是不是有点乱。”
拍照的小伙子本以为她是不能走路的,见状才明白只不过是身体虚弱,忍不住感慨:“嚯,这么高啊。”
花晚朝他弯起嘴角,让蓝嘉树帮自己整理好发丝,才宣布:“拍吧。”
然后她就喜滋滋地搂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身边。
世间唯一能够让时光定格的只有相机了。
鲜红的背景,幸福的笑容,所停驻的这幕仿佛也透着圆满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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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美国那天,北京是个出奇的大晴天,湛蓝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挥别父母后进入安检后,花晚一直坐在轮椅上不说话,直到看见落地玻璃窗外的美景,才忽然微笑:“阳光真好,应该去郊游的。”
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却仍能保持开朗。
守在旁边的蓝嘉树觉得心酸,艰难地弯起嘴角:“等病好了,想去哪玩都可以。”
“嗯。”花晚颔首。
蓝嘉树摸摸她的脸庞:“饿吗,你妈给你带了jī汤。”
花晚瞥他:“难道不是咱妈?”
“对,咱妈。”蓝嘉树终于笑了:“吃点吧。”
“怎么偷进来的,安检都拦不住你啊……”花晚无奈。
“为夫自有办法。”蓝嘉树得意地把焖烧杯从包里拿出来,打开来chuī凉了喂给她。
花晚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便一口又一口地开始喝。
她的胃口比大部分病人都好,除非是药物反应太剧烈,否则一天三顿都不会落下,也是唯一令人欣慰的地方了。
蓝嘉树说:“我们的婚礼去马尔代夫办好不好,你不是想在海边吗,找个节假日,这样大家也会有时间参与。”
“好啊。”花晚虽然如此答应,却很明白这些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越绝望,她便越不想把幻想的气泡戳破。
尽管已经走到如此的地步了,却仍旧讨厌看到小树难过的脸,真的是没办法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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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此行到美国是一心一意看病的,办事qíng的速度反而十分快捷。
蓝嘉树暂时住在早就移民至此的亲戚家里,先帮花晚办好了住院手续、缴好昂贵的治疗费用,看着她终于安顿完毕,才稍微安然,寻了处距离医院不远的房子,计划着把心心念念女儿的两位老人也接过来居住。
可惜面对她的病qíng,再优秀的专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采用最新研发出来的药物减缓转换为白血病的速度,却又因难以控制的副作用而让花晚更加憔悴不堪,整日躺在病chuáng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