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纠结了:“那要叫什么,我妈妈的姐姐的老公的表弟的爸爸……要叫什么?”
程然无语,沉默片刻说:“随你高兴吧。”
走出哈尔滨机场的刹那,程然和易佳都停在了原地。
马路对面的军用吉普前面站了位瘦弱的妇人,她面目清秀想必曾经也是个大美人,但接近六十岁的年纪还是难免的被刻上岁月的痕迹。
血缘就是那么奇妙的东西,虽然整整二十年未见,却仍可以一眼看出妇人与程然不可磨灭的缘分。
他们有两双相似的美丽眼眸,彼此凝视,没有谁想起自己该上前先说句话。
程然离开时还是十五岁的少年,再回到家乡却早已过来而立之年。
想必任何一位母亲面对这样的qíng况,心里都会难受吧。
易佳左看右看,终于忍不住拉了拉程然的手腕。
程然回神,还是走上前去大大方方的叫了声:“妈。”
妇人立刻眼眶就红了,她的发丝已经泛白,捂住脸的手也显得苍老。
这让程然有些说不出的感受。
易佳很害怕的站的老远不敢过去,他觉得他们这样悲伤都是因为同xing恋闹得,所以老太太肯定一眼都不想瞅见自己。
场面僵持片刻,车里一身军服的小兵伸出脖子问道:“张教授,咱们是先去吃饭还是直接到医院啊?”
因为见到儿子而非常失态的张轻音老人顷刻恢复常态说:“直接回家吧,我给他们做饭吃。”
话毕就把目光投向都快钻进地fèng的小兔子。
说实在的她非常不乐意程然带个不男不女的人回来继续丢人现眼,可易佳的样子实在是出忽她的意料。
这孩子长得纤细可爱,又很朴素,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品,黑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不让女人有母xing都难。
但基于他的身份,说喜欢是不可能的。
张轻音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来道:“是小佳吗,躲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吧。”
易佳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紧张的满手是汗,怯怯的叫了声:“奶奶……”
早就任命这辈子不会有孙子了,可听到这样的称呼从可爱的男孩口中叫出来,还是很让人有错觉感。
身为高级知识分子,张轻音并未露更多的声色,不过很有修养的微笑道:“把行李给小赵,快上车吧。”
很有眼力价的小兵立刻跑下车,很麻流的把他们的行李都放置好,又拉开车门等着大家都上去,才做回驾驶座稳稳的把吉普开出了机场路。
程然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小孩儿就只好和张轻音坐在后面。
他从来都不会讲客套话,便无奈的看向车窗外发呆。
倒是张轻音主动提起事qíng问道:“小佳在哪里上学啊?”
易佳老实的答道:“央美。”
张轻音笑说:“学艺术的啊,程然小时候也喜欢那些。”
易佳尴尬的弯了弯嘴角。
车里又恢复安静,大概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允许他们张口。
程然有些烦闷的看向窗外,他能体会母亲如鲠在喉的痛苦,也心疼易佳胆战心惊的紧张,事到如今,再去责怪谁都是说不过去的,错的,只是自己天生的选择。
随手点了根烟,程然吸了口说道:“我们住酒店,把行李放好就在外面吃吧,早点去看爸怎么样了。”
其实张轻音盼儿子盼了二十年,永远都是打电话慰藉心里的思念,可冷不丁真的回来了,这么个大男人又和记忆里的孩子完全不同,简直让她举手无措。
易佳坐在旁边见程然母亲的脸色有些黯淡,便小声建议着说:“……还是不要吧,奶奶肯定都准备好了。”
程然朝后视镜看了眼他,淡淡的回答:“听话。”
小孩儿只好无奈的对着张轻音眨了眨眼睛。
从来是都是修养十足的好,这位老教授生平最怕面子过不去,她无语片刻,转而就压下内心qiáng烈的失落,已有皱纹的脸庞微露温和笑容:“恩,你们觉得方便就好。”
把所有琐事都折腾下来,已经是天黑的时候了。
原本老太太让他们休息好第二天再去医院,可程然坚持正事要紧,哄着易佳睡下便趁夜到病房去看望爸爸。
他还记得上次在这个满是消毒药水的地方的时候,自己被打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