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霖叹了一下气:“哪里好得了?前天我看见他时,正躺在医院里,又吐血,又药物反应。他这个年过得可真悲惨。”
他看见和和突然发白的脸色,方知她不了解实qíng,急忙安慰说:“只是做了个手术而已。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吗?这小子还真把所有人都瞒住了,我也是去看望一位前辈时走错了房间赶巧儿碰见他。”
和和的脑子里仿佛正被人重重地敲着,不知如何与时霖告的别。待她回神时,已经坐在岑世的车上。岑世事先曾嘱咐和和帮她把车开到机场来。
路上车水马龙,和和却觉得一片空茫,仿佛四周就是宇宙洪荒,路边那些商铺的大门是未知的黑dòng,而来来往往的车流与人流便是划过的流星,充满不可预知的危险。
她似乎听到岑世问:“和和,你打算先去哪儿?”
她机械地重复:“我去哪儿?”
“送你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岑世转头看她,“喂,这又是怎么了?”他抽出一大叠面纸递给她。
和和接过那堆面纸,发着愣,不知要做什么。直到一滴又一滴的水落到那面纸上,又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圈湿湿的印子,她惊觉原来自己在哭,抹一把脸,满手都是泪水。
“刚才那人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和和的qíng绪就像洪水找到了缺口,一下子崩溃,她大哭起来,哭得岑世不知所措,只好把车停到路边,一边递纸巾,一边无用地拍着她的后背。和和的哭声越来越大,整个人抖成一团,就像小孩子一样。
“郑谐又怎么了?”岑世本能地猜和和这样哭又与那个讨厌的家伙有关。
他费了些时间才从和和断断续续的话中拼凑起她哭得如此伤心的原因。在刚才那一会儿时间里,和和那本来并不擅长联想的大脑,将最近的所有事件,像用线串起一颗颗散落的珠子一样,把它们拼到了一起。
一向健康的郑谐最近久治不愈的感冒发烧,消瘦的脸庞与疲倦的神qíng。
对承诺、面子与责任看得特别重的他,莫名其妙地断了婚约。
向来最遵循家规礼法的他今年chūn节居然没有回家。
吐血,药物反应。
还有时霖先前那闪烁的眼神。
当这些事件在她脑子里反复回闪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两个巨大的汉字,如同乌云一样压了下来:绝症!
因为不想连累杨蔚琪,所以他选择分手。
因为怕父亲和家人担心,所以他宁可让人误会,也不说明真相。
和和想到他一个人承受着这些委屈与压力,更加悲从中来。
岑世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没什么说服力地劝着:“他还年轻,没什么不良习好,身体素质也不错。别胡思乱想。”
他无奈看着车上一个个被泪水浸湿的纸团:“你想回去看他吗?我今天有些事qíng要处理,明天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和和呜咽着:“我一个人回去,今天就走。”即使她做不了什么,至少可以让他不那么孤独。
“今天天气不太好,晚上可能要下雪。”
和和翻着钱包,找到自己的身份证:“我马上就走,麻烦你送我回机场。”
一小时后,和和已经坐上开往Y市的列车。
他们先去的机场,传来的消息果然是Y市有bào雪,不能保证航班是否照常。
然后他们给火车站与汽车站打电话。现在还是chūn运高峰,一票难求。又因Y市bào雪,高速路关闭,长途车的车次也减少了几班。
岑世努力地吓退了和和想找一辆私车送她回去的念头。最后他们在拥挤的火车候车室用三倍票价说服一位旅客转让出一张最早发车的火车票。
和和已经冷静下来。岑世听着她给她的妈妈拨电话,面不改色地编着听起来很流畅的谎话,但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当列车缓缓开动时,他看见靠着车窗坐着的和和又抽出纸巾来擦眼睛。
因为天气原因,火车晚点近一小时,到站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下车时果然大雪纷飞,几乎看不清路,雪片砸到脸上生生地疼。
和和找到一辆出租车,报了医院的地址。结果本来二十分钟的路,却整整走了四十分钟。
郑谐住的那层是特护病房,她费了很大周折才得知郑谐已经出院了。
“他不是刚做了手术吗?怎么能这么快出院?”和和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