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捂她的嘴,我怕她说出更可怕的话来。我想,就算是我真的爱上了huáng豆豆,我也绝不会像朱莎那样丢人现眼。
说到朱莎,我还是前不久听huáng豆豆提起,说她最终没有考上美院,也不打算复读,而是去了一家文具店站柜台。
我没有去过那家文具店,但我可以想像朱莎站柜台的样子,那个老板肯请她,脑子不是短路了就是进水了。
再见到朱莎是在一次画展,那次画展是huáng豆豆带我去的,同去的还有其他两三个同学。朱莎胸口别着工作证,看样子在这里做服务工作,看到我们,她迎上来,耸耸肩,很工式化地说:“请跟我来。”
huáng豆豆和她走在前面,我听到他问她:“不用上班吗?”
“辞了。”朱莎满不在乎地说:“两个月换三个工作,换得我头疼,还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qíng好。”
“也好,在这里gāngān就挺不错。”
“好个屁!”朱莎粗鲁地说,“画展一完我又得歇着,要不您找点活儿给我gān吧,好事不要都便宜你的得意门生对不对?”说完,回过头来,眼睛瞟我一眼。
“你是说唐池?”huáng豆豆说,“那些机会可都是她自己争取的。”
“越描越黑。”朱莎扁扁嘴,这时我们已经走到大厅里,朱莎指指四周说:“欢迎随便参观。”
我拉开huáng豆豆,低声说:“你还理她做什么?她给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huáng豆豆打着哈哈批评我说:“别老是耿耿于怀了,一些小事么,忘掉最好。”
这次的画展展示的是我市中青年画家近年来的好作品,huáng豆豆也有两幅画参展,放在展厅里很显眼的位置,没过一会儿,他就被主办单位硬拉去接受采访了,他被拉走的时候表qíng很滑稽,如果要被送上刑场一般,同去的一个男生同qíng地对他说:“没事儿,镜头一晃就过去了,多提提我们学校哇,提提我也行。”
我暗暗地笑,向他甩去一个OK的手势。
我们去得比较早,来得人还不是太多,整个大厅里显得空dàngdàng的。我站在那里看huáng豆豆的画,忽然发现朱莎也站在huáng豆豆的画前,她看得是那么那么的入神,以致于脸上都幻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来。
“你是不是喜欢他?”隔着一张画的距离,她问我。
“是。”我毫不避讳地说,“我仰慕他。”
“小小年纪懂什么叫仰慕?”她嗤之以鼻。
“最起码我懂得如何尊重和不伤害别人。”
“他还好吗?”朱莎的口气忽然软下去,她走近我问:“我知道上次的事qíng给他带来一些麻烦,没事吧?”
“有没有事都与你无关。”我硬硬地说。
“告诉他我很抱歉。”朱莎说,“请你一定要告诉他。”
说完,她解下胸口的工作证,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我想上想,追上去说:“你gān嘛要走?这个工作不打算gān了吗?如果要说抱歉,你要你亲口对他说才对啊。”
“我不想再见到他。”朱莎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泪水:“你这个笨蛋,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想见一直想见的却一直见不到的人,当他忽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招架不住?”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不会恨你的,你们还可以做朋友的呀。”
“你是个傻丫头。”朱莎忽然笑了,“我嫉妒你就是因为你这么傻可是他居然看重你。他也真是够傻。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她这人就是这样,说着说着就胡说。夏奈又不在场,我可没把握说得过她,于是只好说道:“随便你。”
她把工作证甩到地下,毅然离去。
我不再有心思看任何一张画。
我在回去的车上跟huáng豆豆提起朱莎,huáng豆豆忽然想起来:“对啊,她人怎么一晃就不见了呢?”
“她走了。”我说。
“为什么?”
“因为她怕见到你。”
“说什么呢?”huáng豆豆不愿意再说下去了,眼睛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下一站我要下了。”我对huáng豆豆说,“也许你应该去劝劝朱莎,她可以再考美院的,或者再复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