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来过这世界_作者:饶雪漫(27)

2016-10-09 饶雪漫

  我想说我刚刚不是才给了你两万块存着吗?但我最终也没问。纪有他个人的秘密,如果他有困难,只有我能帮他。

  房主上门讨房租的时候,纪多半不在,我付掉了,也不说。

  纪也不问,仿佛这房子真的可以白住。

  我很努力地工作,为了挣钱,我开始接别的工作。有时替别人做一个网页,没日没夜的做,只能挣几百块钱。脸颊瘦下去一大圈,眼睛也大起来。对面办公的女孩对我说:“亚亚你最好还是化点淡妆,美宝莲的三合一粉条不错。”

  我想起纪的第一个女朋友,心里是无限的恐惧。

  那天晚上我挤到纪的chuáng上和他聊天,其实我也常常这样在他的chuáng上睡着,有时醒来的时候,纪会深qíng地看我。

  让我相信爱qíng从来都没有过错。

  但那天纪很累,他比我先睡着。我来不及问他我是否依然美丽。

  我睁着眼睛看月光像水一样地漫进屋子,失眠。

  终于,纪告诉我,他要出国了。

  那时我正在替纪熨一条裤子。我在的公司准备提我为广告部经理。我还没有来得及把喜迅告诉他。纪就说了,他说亚亚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我在申请去美国。

  阳光明晃晃,我晃了一晃身子。熨斗烫了我的指尖,但是我没有尖叫。

  我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说:“签证办好了吗?”

  “就好了。”他说。

  我知道,纪以前的女朋友,在美国。

  “我就是放心不下你。”纪低着头说。

  纪啊你在撒谎。

  放心不下为什么要走?

  “你还小,”纪将脸拉到底说,“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终于明白这么多年纪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和我有真正的接触。我一直当他是爱qíng的全部,而他不过是我的一个经过。

  从这点来说,纪还算是一个对爱qíng负责的人。

  纪走了。

  我可以很大声地在小屋子里听歌,不用再怕谁嫌吵。

  电视里,一个叫孙燕姿的歌手在唱她的一首新歌,歌名叫“风筝”。

  天上的风筝哪儿去了

  一眨眼,不见了

  谁把他的线剪断了

  你知不知道

  我不要

  将你多绑住一秒

  我也知道天空有多美妙

  看你穿越云端飞得很高

  站在山顶的我大声叫

  也许你不会听到

  ……

  纪曾经是我的风筝。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扯断了线,而是他一直有想飞的宏图大志。

  我将头埋在双膝里,这才发现,其实昨晚,竟是我第一次为了纪而哭泣。

  是谁说,没有眼泪的爱qíng不是真正的爱qíng?

  我曾经嗤之以鼻,如今终于深信不疑。

  邻居的耳朵

  2003年是我最落魄的一年。

  首先公司倒闭,我丢了赖以生存的工作。其次因为贝斯手张放的出国,我们苦心经营了一年多的“木马”乐队不得不宣布暂时解散。

  白天不用上班,晚上不用演出,我忽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闲人,心qíng坏到极致,整日借酒浇愁。

  一是为了省钱,二是为了清静,我搬到了郊区的一个小套。房子很旧,离市区很远,里面的住户们大都早出晚归,我弹电吉它的时候,不必担心有人会嫌我吵。

  不离不弃的当然还是我的女朋友西西,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叶天明,你gān脆就在家里好好地写歌,一有机会,你一定会红的。”

  西西和很多很多的女子一样,有简单却一向自作聪明的大脑。如果爱上一个人,就拼了命的死心塌地。所以虽然她不算漂亮,有时候话又多,我还是和她在一起整整二年。

  我们并不同居,她只是一周来我这里二三次。替我收拾凌乱的房间或是买披萨汉堡之类的东西来让我“换换口味”。西西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姑娘,她不会做饭,替我泡方便面的时候,会再三问我是先放水还是先放调料,在这方面,她迟钝得让一般人都望尘莫及。

  我对门的女子叫沙果果。不过是十月末,她已经穿很厚的外套,围丝巾,戴丝质的薄手套,看到人的时候表qíng倍儿严肃。我有时候冲她笑笑,更多的时候,我宁愿装做没有看见她。

  西西非常不喜欢沙果果,骂她是“老巫婆”。老巫婆沙果果好像也不上班,大多数时候和我一样缩在家里,西西撇着嘴说:“瞧她那个样子,也找不到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