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豆浆?
这个感谢实在有点新奇。
“怎么?”她很奇怪地说,“难道没有人请你喝过豆浆吗?”
“没有。”我老实巴jiāo地摇摇头。
“所以说,”她重重地拍我肩头一下,“尝试一下喽!”
她下力很重,我的肩被她拍地塌下去一块,迟迟起不来,却有些疼痛的甜酸感。体验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滋味,一向酷酷的我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反对,就跟着她去了。她拉着我的衣袖,虎虎生风地走在前面,长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挽成一只好看的髻,露出光滑的脖颈。那时候我也算学校里的名人,凭借吉他赢来过好些女生的关注,但我毕竟、真的,还从来没有恋爱过。这样被她一拉,我好像被拉进了梦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梦着,我猜我的样子看上去一定傻得够呛。
不出一站地我们果然看见了一座城隍庙小吃,看来她还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轻车熟路。她继续轻车熟路地走到柜台对女服务员说:“两杯豆浆。”神qíng就像她是要的两杯燕窝那样大方自如。
我已经找了个尽量偏僻的桌子坐定,她端着豆浆走到我面前:“这可是我今年第一次花钱请客呢。”
“谢谢。”我一本正经。
“你呢,歌唱得不错,就是有点放不开。”她端起豆浆吸了一口,开始老三老四地对我指手画脚,“你这样,将来怎么能当明星呢?”
“我从来就没想过当明星。”我不得不告诉她。
“咦?”她睁圆眼睛,“那你唱歌是为什么?”
“唱歌,就是为的唱歌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跟刚认识的人谈“音乐”,拜托,我还没有那么ròu麻。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用吸管搅着豆浆:“其实呢,我是很想当明星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当明星纯粹是种làng费,每天都是些长得还不如我的人成天在电视上跳来跳去,你不难受,我还难受呢!”
鉴于她说的其实没错,我很给面子地没有反驳。“可是,你打算怎么当明星呢?”我问。
“我可以去参加模仿秀,”她毫不羞涩地搔首弄姿了下,“你觉得我像不像徐若瑄?就是比她高了点。”
“你比她漂亮。”
“这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我倒。然后窘迫,只好埋头喝豆浆。本来就不大的杯子很快被吸得见了底。这让我更加窘迫,因为我一直觉得不吃不喝霸住餐厅的桌子是种罪恶。更可恨的是图图马上发现我的空杯子,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天呐,喝那么快?拜托,你以为你是尼斯湖水怪吗?”
快餐店里人不多,她这么石破天惊地一喊,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身上。
“这样,我教你一个方法,可以用剩下的豆浆撑到天亮。”看我这样,她有些过意不去。“就这样,你看,”她轻轻地嘬了一下吸管,“一次只喝一点点。美好的东西,你要好好保护它,才不会消失得太快。我就是这样的哦!所以每次到天亮我的豆浆还有一大杯,可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然后走出去,感觉空气真清新,生活可爱极了!”
“要是下雨呢?”我煞风景地问。
“不可能总是下雨。”她肯定地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南一。”
“解释一下?”
“林,树林的林,南,南方的南,一,”我看了看桌子说,“一杯豆浆的一。”
“哈哈哈哈哈,像文艺片男主角。”她皱皱鼻子。然后她举起豆浆杯,兴高采烈:“好吧,南方树林里的一杯豆浆,为了我们的相遇,cheers。”
那天晚上,也许本该发生点什么的。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和图图都困得七荤八素,趴在快餐店的桌子上,睡得像两头死猪。中间我有醒来过一次,图图年轻美好的脸几乎紧挨着我,她睡得那么安宁,像一个小小的婴儿,有一刻我几乎忍不住想伸手触触她chuī弹可破的脸颊,但终究没有。
六点多的时候我被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惊醒,她也一样,惬意地伸着懒腰。我有些不好意思,她倒是落落大方:“早上好啊。昨晚休息得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