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哭了,冰冷的泪倒流进彼此嘴里,咸涩到苦。
回到A城的时候,小颜的视力已开始急剧下降,每每看见她坐在窗前,目光茫然地望向外面,我已禁不住湿了眼眶。任她如何故作坚qiáng,陡然陷入黑暗的世界,她的惊慌与恐惧我怎会感觉不到?
“病qíng没有恶化为什么视力下降这么快?药物能控制吗?”坐在高阁的办公室,我眼晴发酸,心疼得厉害。
“她的身体状况确实很好,现在是肿瘤压迫了视神经,属正常现象。”高阁眉心聚拢,沉沉叹了口气:“除了手术没有其它办法能完全恢复她的视力,而且现在这个阶段也不建议用药,会伤及胎儿。”
我敛下眼,脸色yīn冷,“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这样任其发展下去?”
高阁迟疑着点了点头,“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手术之后视力是可以恢复的,失明只是暂时的。”
听到“失明”两个字,我的心猛地揪紧,挥拳狠狠砸向桌面。
小颜,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我决不允许你有半点闪失,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看着我的眼晴,对我说“我爱你!”
回到公寓的时候,小颜正抱着球球坐在沙发上出神,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转头看着我,“你回来了。”我知道她其实根本看不清我脸上的表qíng。
“季若凝走了?”我丢下车钥匙走过去揽过她,她嗯了声,柔顺地倚在我怀里,小手自然地垂放在我掌心,“行远,宝宝欺负我,又吐了。”小颜很少抱怨怀孕的辛苦,这是第一次,低低的声音听得出她的qíng绪很低落。
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柔声说:“等她出生了我替宝贝儿出气,看她还敢作怪。”
“你不能打她,她那么小。”小颜当真,把头埋在我颈间,孩子气地说道:“我可得看着你,你们男人都有bào力倾向,动不动就爱以拳头解决问题。”
深呼吸,我搂紧她喟叹一声:“那你可得盯紧点,我有前科。”
她笑,伸手环住我的腰轻声道:“差点忘了你有不良记录。一直没问你,gān嘛和人打架?不会是为了别的女孩子争风吃醋吧?”
“胡说什么。除了你,我什么时候因为争风吃醋和人打过架?”我蹙眉轻责,听到她轻声笑,也抿唇笑了,想起那年初识郗贺的qíng景。
二十岁时年轻气盛,优越的家庭环境愈发放纵我的叛逆,校园门口挥起的拳头又快又准,没有丝毫的迟疑,全然不顾后果。然而,寡不敌众的qíng势也令自己险些吃了苦头,所以,当有人出手相助时,我没有拒绝。
“怎么得罪了他们?那是隔壁学校出了名的霸王。”他甩甩手,不解地问。
伸手摸了摸脸,目光落在他手臂上,我不答反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我伸出手:“温行远。”
“郗贺。”他递过手来与我轻轻一握,神qíng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以后小心点,挂彩了可不好看。”
挑了挑眉,问道:“那你现在也挂彩了,怎么办?”
“小伤,没什么大不了,回家让我小妹给包一下,保证不会被发现。”
“你妹妹学医的?”直觉反应,我脱口问道。
“她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头疼。”郗贺竟然一笑,脸上尽是神采,径自说道:“高中的时候爱惹事,动不动就打一架,她怕我被爸妈骂,就学着给我处理伤口,那丫头下手没个轻重,害我吃了不少苦头。”
“有个妹妹真好,我和我哥天天对着gān,谁看谁都不顺眼。”我感叹。
“兄弟姐妹之间就这样,平时不合,关健时刻还是自家人心疼你。”郗贺似是深有感悟,语重心长地劝道,看了看时间,他说:“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过去清理一下,你这样子有点láng狈。”
于是,我在认识郗贺的当天去了他家,见到传说中闻到消毒水味道就会头疼的小丫头。
一身白色的运动装,脚下一双同色休闲鞋,蓬松的卷发,灵动的大眼,看着很是文静的样子。然而,下一秒我就否决了自己的评价,这丫头一点也不淑女,当她看见郗贺手腕已然肿气,尖叫着骂他,高分贝音量震得我头晕:“郗贺,你又打架?还有没有个当哥的样子,啊?我要打电话告诉爸爸,让他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