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一直是他的骄傲。”
“是的,我样样都做到最好,从来不让他失望。他对我的期许,我都会为他实现。”
江雨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小时候chuáng头的那盏台灯。孩子半夜偶然醒来,看到父亲还伏在案上备课改作业。
或许他的确有把自己的意愿qiáng加到孩子身上,但这个父亲也的确是为了一个家而鞠躬尽瘁的父亲。
徐怀仁说:“有机会一定要让你见见我爷爷。”
江雨生愣了愣,讪讪道:“到时候怎么介绍?我是你同学,或是好兄弟?”
徐怀仁叹一口气,温柔抚着江雨生柔软的头发。怀里的少年是那么稚嫩,仿佛稍微一使力他就会被损坏。他的人生还是一张白纸,将来会有怎样一番景象,全看今日他如何在上面落笔。
他们的将来会如何?江雨生有想过吗?
但是江雨生已经带着微笑睡着了。
那年的夏日提前到来,热得如同下了火。汗水汹涌地渗出来,很快蒸发,在皮肤上留下一层粘湿。小教室有一台壁扇,边摇头晃脑边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催人yù眠。
老师拿着试卷在评讲。江雨生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嘴里讲出来的句子和公式,听在耳里,忽然变成了无意义的符号。大脑似乎因为什么缘故而停止了思考,取而代之的感xing细胞极度敏感。他听到了窗外的蝉鸣,听到了cao场上的欢声笑语,听到了身边徐怀仁的呼吸声。
徐怀仁发现他在走神,悄悄伸出脚,在桌下踢他。
江雨生猛然惊醒。老师并没有察觉,依旧在讲着自己的课。江雨生松了口气,斜眼瞅徐怀仁。
徐怀仁歪着嘴,张口做嘴型:“不慡就来踢我……”
话没说完,就感觉小腿被狠狠踹了一脚。他痛苦地皱起眉。
“你真够狠的。”
“活该!”
“疼死我了。”
“你皮粗ròu厚。”
“肯定青了。不信我们下课看。”
“不理你,听课!”
“得了吧。你刚才在想什么?想我呢?”
“闭嘴,王老师就在前面!”
“呵,要想我,扭头看我一眼好了……哎哟!”
徐怀仁这声“哎哟”是大声叫出来的。王老师惊讶地放下卷子,“怀仁,怎么了?”
徐怀仁歪着嘴笑了笑,斜睨江雨生一眼,说:“没什么,刚才有只大蚊子。”
王老师说:“算了,你们休息一下吧。这天也真够热的。”
等她走出了教室,徐怀仁立刻跳了起来,扑向江雨生。江雨生大笑着,转身要躲,结果还是被抓个正着。一只有力的胳膊轻而易举地箍住了他的脖子。
徐怀仁狠狠道:“再叫你踢我。”
江雨生比他小,又比他瘦弱,挣扎不脱,连声叫:“你欺负弱小!”
“这么倔,当心我罚你!”
“有本事你就罚啊!”
箍着脖子的手忽然松了下来。江雨生被转了过去,迎上一对炽热的眸子。徐怀仁英俊的面孔离他的脸不到一厘米,眼里的热度渐渐转为温柔。他的手掠过江雨生的鬓角,低头轻轻吻他的脸。
“我把车开来学校了,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要上课。”江雨生向往亦为难。
徐怀仁微笑,搂住他,声音蛊惑:“只是一个下午。”
只是一个下午。只不过是一个下午而已。
等王老师抹着汗走进教室,惊讶地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忽起的风带着yù雨的cháo湿,刮进窗来,chuī乱课桌上被人遗忘的糙稿纸。
19
徐怀仁开着一辆敞棚法拉利跑车。
江雨生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这类车的价值。那时候他只是瞅着大敞的车,发出疑问:“这天要落雨,到时候怎么办?”
徐怀仁笑,直接把他拉上车。
他把车开出城,一直开上山。那时云已经很低了,山腰以上都笼罩缭绕烟雾中。风中夹着星星点点的雨滴,扑面一阵清凉。徐怀仁把车开得飞快,疾驰过山间的农舍。江雨生只感觉头脸衣服渐渐濡湿,却依旧一言不发地坐着。
很快,车驶进了山里,天开始下毛毛细雨,又或只是半山的云雾。能见度不高,徐怀仁放慢速度,小心翼翼让车在上路上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