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DE在事业正走向高峰时离去,萧也在毕业前夕糙糙结束人生。
无奈没用的。
加贺看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我凑过去看。是HIDE小时候的照片,肥嘟嘟的,说不出的可爱。
"松本妈妈还真会养小孩呢。"我也笑了。
地下室里,音乐声震耳yù聋,里面堆满了HIDE做音乐和演出时用的东西。还有大堆的CD及录像带。
我看得眼红。真的,那么多。
人死后留下来的东西,在其本身上负载着很多其他的意义。
一个小小的纽扣,都会让我想起你的体温;一面陈旧的镜子,也是可以让我回忆起你的微笑的啊!
最底层的通道是透明的,下面铺着HIDE的衣服和PICK。看得很清楚,离我们很近,可那一片晶莹的钢化玻璃把我们和他隔了开来。
把生与死隔了开来。
通道里设置的耳机里,HIDE轻快明朗的笑声刺激着所有人的泪腺。
现代科技还保留了他的一部分。
没有实体的那部分。
加贺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轻轻的力道,却是我最大的依靠。
我回过头,冲他微笑:"去留言吗?"
他点点头。
馆后洁白的露天空地上,抽象的装饰物别致且色彩协调。长长的留言墙,写满了红色的字,我们几乎找不到空的地方。
留言墙比留言簿的分量重了许多。虽然雨水会冲刷掉字迹,但那是HIDE已经阅读过的证据。爱的分量加重了书写的力量,让那些意念铭刻在这块思念的土地上。
我想劝你们可一去听听Enigma的那首Gravityoflove,唱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已记不起写了点什么,因为这不重要。我站着,看萧在上面鬼画符。
你真胡闹!我指责他。
他把笔叼在嘴里,退了一步,看自己的杰作--那是一只Q版的正在弹吉他的粉红色的小蜘蛛。
我笑了起来,我们开了HIDE一个玩笑。
希望他不会介意。
可以了吗?加贺问。
我点点头。
于是我们从出口离开了这里,没有回头。
不再回首了,逝去的岁月和朋友。即使留恋,我也不该逗留。
我问加贺:"去得了海滩吗?"
他低头看表,已经5点多了,想不到我们在Museum里呆了那么久。
"这里去海边很近。"加贺说,"今天可以看到最美的夕阳呢!"
加贺没说错,没走多远,就是一片金huáng的沙滩。可这里没向着西的,落日在旁边。海水已经被染成紫红,有种让人头晕的激qíng。
我是在内地长大的,可以说没见过几次海。可我没有力气去奔跑,只有慢慢走到边上,找个gān的地方坐下。
加贺却来了兴致,踩到了水里。
"知道吗?我以前常来这里玩的。小时候,和隔壁家的小孩,比赛谁潜得最久。有次我还差点就这么淹死!这里的贝壳、海螺什么的,特别漂亮,我小时候很喜欢拣呢!"
我笑:"你在这里长大的?"
"5岁的时候全家由横滨搬来这里。父亲被调到这里做分公司的经理,妈妈虽然不愿离开横滨,可为了父亲,还是辞了工作跟来了。"
"你母亲是中国哪里的人?"
"上海,但祖籍是湖北的。"加贺想起什么,"我小时候和妈妈回过中国看望外公外婆,很小了。他们住在武汉。"
"哦?"我是在那个城市度过我的学龄前生活的。
"我都差不多忘了那时的事了。"加贺笑。
我点点头。低头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小小的檀香木盒子,站了起来。
海边的晚风有点劲,我甩甩头发,往海里走。
"你去gān吗?"加贺在身后喊。
反正不是寻死。
我一直走到水没过膝盖才停了下来。怀里的盒子散发出阵阵芬芳,我微笑着看着它,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尽管没有正视着夕阳,可还是可以感受到她耀眼的光芒。张狂、气派、散尽热量。
萧,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分别了。
没有仪式,没有悼词。我要送你走了。
这里那么美,你可以天天在这片海滩上弹你心爱的吉他了。
你会快乐的。
这个做工jīng致的檀香木盒子随着我手臂的动作,在蓝色的天空和紫色的夕阳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入水时,溅起一朵红色的làng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