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还没治愈,医生通知我她开始绝食,需要转移治疗地点,那时候,每当我去医院看她,发现她就像刚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每天都在等待亲人接她回家,我要走了,她就哭,一直哭到睡着。最后我把她接了回来,那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从急xing胃炎转为慢xing胃炎,开始是吃了东西就吐,闹多了就不肯再吃任何东西,怎么哄都不肯,直到胃出血再次住院。”
顾少迟高大挺拔的身体突然像松了的琴弦一般瘫软下来,那样俊朗刚毅的男子眼眶深红,他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那张充满疼痛而绝望的脸,滚烫的眼里淌过他的手心,当初,他不该让她走的,就算她要走,自己也应该不顾一切追过去的,不是么?
“言言喜欢吃甜的,可是医院里只能吃流食,而且不能加糖或加盐,起初是稀白粥,到后来能吃些藕粉,还是一样,吃了会吐,所以我陪着她,我吃多少,她就跟着吃多少,那藕粉的味道,确实不太好。”江漓苦涩一笑,回想起当时的qíng景,他没有告诉程静言,每次吃完一碗藕粉,他忍得多辛苦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江漓知道,他已经成功地让顾少迟心里最后一丝坚毅的防线溃不成军,所以,他说:“你还能舀什么和我争,顾少迟?”
第77章你果然无耻
手术进行了接近四个小时才结束,当她被送出来时,因为注she了麻药还在沉睡,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惨白的小脸看上去憔悴不已,露在外面的手还挂着盐水。
顾少迟赶紧起身跟了上去,医生严肃地看了等在门外已久的二人一眼,“病人做了胃部切除手术,身体会很虚弱。”
顾少迟的手忍不住抚在她面颊上,指尖微凉。
医生对旁边护士说:“先送病人去监护病房。”转而问二人,“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
“我!”
二人同时答道,医生侧目,微微一愣,这关系,颇为复杂啊。
“我是言言的未婚夫。”江漓继续补充道,顾少迟在一旁哑口无言。
医生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们一眼,“那你跟我来。”
顾少迟默不作声跟着静言去了病房,江漓则跟着医生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看到医生一脸的深沉,他有种莫名慌乱的心qíng。
程静言的胃被切除接近三分之一,需要连续的挂水消炎和补充体力,顾少迟握着她的手掌,她皮肤很白,从小过惯公主日子,因此双手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呵护极好的,白皙到几乎能隐约看见里面极细的毛细血管,药水顺着针管流淌进她的静脉,温度越发冰凉。
这样一个被所有人都当公主呵护着的女孩子,却因为他承受了这么多本不应该经历的苦痛,若是没有江漓,是不是真的就见不到言言了?
他害怕,后悔,自责,心绞的痛,所有qíng感都jiāo织在一起,五味陈杂。他缺失了她人生中最痛苦无助的五年。
本来,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带走言言,可是现在呢?他没有半分胜算。
江漓过了很久才进病房,顾少迟抬头将目光锁在他身上,试图知晓医生对他说的话,可是江漓很沉默,目光里只有不屑。
二人守了整整一下午都不见她有转醒的迹象,之前那个脸红的小护士还特意为他们送来了清淡的青菜香菇jī丝粥和几碟配菜,搁置在桌上一直没见有人动过。
此时的顾少迟已经是团长,只是离开两天,一大堆公事便一头压了过来,电话也持续不断,只见他神qíng越发严肃。
江漓也好不到哪里去,公司的事qíng,以及江浩的失踪,令他直抚眉心。
想到江浩,他便暗里握紧了拳头,他万万不该动程静言,那是江漓绝不容许的。
程静言醒来时,顾少迟正在医院门口接电话,只有江漓坐在chuáng边,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
她险些以为自己神智出现了混乱,当时来救她的人,不是顾少迟么?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他却不在?她忍不住开始乱想并担心他的安危。
江漓盯着她乱转的眼珠,声音沉沉道:“怎么,完全清醒了?”
她刚想说话,一呵气腹部就急剧疼痛,只能皱着眉头缓缓呼吸,让自己气息顺畅些。
“程静言,你当真是个没有心的女人,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程静言一愣,她看得出他眼里尽量深藏的幽怨,却装作不知,硬扯着嘴角笑道:“江漓,你生气的样子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