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浩真是个很有耐心的人,”阿加西低声说,“你看,他不止在看我们的,还在检查其它游客的行李是否装得妥当。”
那几个守湖的士兵背着枪,在树林里收拾昨夜被咬死的猎犬。温寒看到有一个,龇牙咧嘴地说着什么,目光凶悍,让人不寒而栗。
或许是常年和这些盗猎者jiāo锋,这种始终处在战斗中的狠辣,早就蚀骨入髓。
她莫名就想到程牧云昨夜几乎将一只藏獒砍成两段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常年浸泡在黑血里,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
她看四周。
他还是没回到,已经天黑了。
谁都没料到,程牧云在深夜出现,还带着十几头大象回来。
这里很多大象都是用来游览的,并不能带出去做脚力。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定这些的。这个男人,仿佛无所不能。
坐在各自帐篷里避雨的游客们,都欢呼起来,笑着jiāo流,庆幸明天不用冒雨徒步了。
温寒不是没有听到欢呼。
可她在大帐篷里,对着还没烧开的水壶,在努力让自己不要移动。坐在这里,那个与他曾有过露水qíng缘的女孩就在这个营地,也许……她特地来这里就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帐篷外,向导们在忙着安置大象和赶象人。
热闹,笑声不绝。
温寒控制不住地想下去,一整天看着那个女孩,对方还时不时用探究的目光来审视她。好像她很清楚,自己也是他的女人之一。
他的黑靴出现在她右侧。
“如果你能放弃盯着那个炉子,用你那双美丽的眼睛看我一眼,”他的声音随后而至,半蹲下身子,轻声说,“今晚,我就留在这里。”
温寒避开他。
“怎么了?”他笑得轻而xing感。
单手从她脑后绕过去,将她的脸按向自己,却感觉到她挣扎着要躲开的动作。
他再次笑,咬上她的耳垂。
温寒倒吸口气,怕被人听到,只能小声挣扎:“我不想,我早说过让你别靠近我——”不想在匆忙旅程中和你露水qíng缘,也不想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可她说不出来。
程牧云盯着她。
慢慢地,困住她的那只手臂松了开。
温寒喘着气,仓惶地从小凳子上躲开,倒退数步。
她在为了那个女孩而吃醋,可她不敢承认,毕竟面前这个男人和她才认识不超过一百个小时。
程牧云手扶着地面,起身,抬眼的一刻已经恢复如常。他的安静和帐篷外嘈杂的雨声显得如此对立,格格不入。
他的身体因为两日夜没有休息,又因为周身的伤,始终处于高烧状态而变得不太灵活,下午又徒步太久。
总之,不太听从大脑的支配。
但并不妨碍他用最后的耐心和她说话。
“我明天会离开这只队伍。”他开口第一句是告别。
“明天?”她脱口而出。
“是的,明天。我会提前结束这段美好的路程,”他嘴角扬起一个小弧度,“祝你和你朋友接下来在尼泊尔玩得愉快。”
温寒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句话。
虽然她知道,她和他相聚的时间很短。可她没想到分别就是明天。她刚才甚至做好了他又要像前几天一样的准备,想好了如何应对他。
程牧云弯腰捞起自己刚扔到小药品架上的湿透外衣,略微活动了一下右肩,一言不发地离开大帐。
帐篷外的雨越来越大。
在土地上汇聚成一道道水沟,他黑色的靴子慢慢蹚过那一条条水流,绕开帐篷群,向着不远处避雨棚走去。
那些大象都聚集在树下避雨,孟良川和向导们在临时搭起来的避雨棚下,商量如何让人和货物都能在如此大雨下,顺利离开这里,绕开路上的塌方,抵达下一个地点。
王文浩也在雨棚下,很是焦躁,不停大声用中文和孟良川在争吵着什么。王文浩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进避雨棚,回头看是他,怒气又蹿了几个高度,刚才他亲眼看到他走入温寒在的大帐篷,这个男人竟然收了自己的钱,在自己警告下还要接近自己的女人——
“你告诉你,明天我就要解雇你!到下一个地点,我需要另外的——”王文浩没说完,衣领就被程牧云慢慢攥住。他靠近,透过王文浩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一眼望到他的灵魂深处:“好好看着你的货,我可不敢保证下一秒会不会放弃那些酬劳,将你和它们一起扔进河里喂那些饥渴的小畜生。你知道,尼泊尔政府很保护野生动物,它们吃了你也不会有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