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真的是自信过头了,我叶冰清虽然在洋人堆里长大,但是也培养里浓厚的爱国qíngcao。哪像他空长了副好皮囊,却做着败坏良心的事。我立刻换上哀怨的表qíng:“少来这一套,我们叶家的钱可以砸死一百个秦时月,别瞧着我喜欢你就蹬鼻子上脸了。不过也好,为国民党做事,以后立了功混个一官半职,也够资格做我叶家的女婿。”
“上次有人掳走你,我并不知qíng。”
“我不怪你。”我笑得咬牙切齿,好一个猫哭耗子假慈悲。若我在做今天这个决定之前还在感到愧疚,那么现在剩下的只是看好戏的心qíng。
这城隍庙的庙会果然是热闹,刚下了车就看见卖糖人的,玩杂耍的,唱小曲的,还有流动的卖花挑子:“茉莉花,栀子花,玉兰花……”
路家的丫头迎上来说:“路少爷在九香楼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挽住秦时月的胳膊亲亲热热的上了九香楼。路星旧穿着骑马装坐在雕花的红木圆桌旁,一个浓妆艳摸的,发髻上还cha了廉价珠花的女人在一旁伺候着。
“星旧哥哥,路伯伯没来吗?”我斜着眼睛看秦时月,他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眉眼里是我看不懂的忧虑。
路星旧的表qíng也奇怪得很,原本是不耐烦的喝着酒,如今却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qíng。他说:“秦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天涯何处不相逢。”秦时月也不怎么拘谨,落座端起酒杯就喝。
这与我猜想的无异,他们果然是认识的,相处的感觉也怪异得很。若他们是朋友,我非弄得他们撕破脸皮。若不是朋友,那也好了,既能解决问题也能省心。我心底只顾着打自己的小算盘,果然那路星旧不露声色的微笑:“我这冰清妹妹从国外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jiāo到了秦先生这样的朋友。”
“星旧哥哥,你和秦时月不要那么见外,他很喜欢我,说不定我爸爸会将我嫁给他呢。”我心里暗自窃笑,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竟“扑哧”笑出声来:“叶小姐还真是天真烂漫的大好佳人。我只听路上校说过,路少爷和叶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位秦先生在想哪门子的好事呢?”
路星旧瞪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说:“不怕这位秦先生笑话,我这九香楼就是路上校出钱盖的。想嫁到路公馆的上海滩小姐们,几乎都来过这里。连上海滩最漂亮的名媛虞湘湘都来同路少爷相过亲。可是路少爷根本连脸都没露。他这是看上叶小姐了,你一个穷教书的来凑什么热闹?”
“金姑娘,你的话太多了——”路星旧一边轻声呵斥,脸上露的却是满意的笑容。那金姑娘果然是路少爷的心腹,她抛了个媚眼,婀娜多姿的拨开珠帘出去了。我的脸上窜起一把火,仿佛那些奚落秦时月的话都落在我的心上,烫得发疼。
“秦先生,金姑娘心直口快,我这就替她陪个不是。”路星旧优雅的抱了抱拳。
“我秦时月原本就是一个穷教书匠,那金姑娘却也没说错。”秦时月不卑不亢的还了个礼,两个男子像是暗自较劲般。原本只是想让路星旧和秦时月因为我而激起矛盾来,这样看来,似乎他们本来就有矛盾。我如坐针毡,仿佛看到自己被一个巨大的旋涡卷了进去。
晚上回到家,我还在为秦时月揪心,他匆匆的离开庙会,像是故意逃离一般。我坐在铜镜前看自己的脸,略显得苍白的巴掌脸,花瓣一样小巧的唇,黑色瀑布倾斜在肩头。只是双眉微簇着,说不出的愧疚,惹得人心烦意乱。
七月七日敬德之变
七月七日是七夕节,岳小满和余子漾去看电影,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中午路过泼墨斋进去买了文房四宝。一出门就看见大批的士兵朝城南学校的方向涌过去,许多人在旁边指指点点说,听说是敬德高中的学生娃娃们犯了事。
我急忙叫了辆huáng包车赶回学校,军队已经将敬德高中包围。与上次搜查夜心女中的qíng形很相似,许多女学生们都好奇的朝男校张望。我一眼就看到了被枪戳着脊梁骨的余子漾和岳小满。余子漾的嘴角流着血,将前襟都染出一朵妖娆的玫瑰。岳小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心急的要冲过去,却被士兵拦住。
“放开叶二小姐——”顺着声音的来源,我看到穿着笔挺的军装,嘴角挂着戏谑的笑的路星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