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忘记了装出天真愚蠢的样子,气呼呼的扬起下巴:“路星旧,你这是做什么?”
路星旧也扬扬下巴:“我只是例行公事,抓两个叛党回去而已。”
“他们不是叛党,小满已经被你父亲放回来了,这说明她是清白你。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要去告诉路伯伯——”我又想卖起乖巧。
路星旧又开始笑:“冰清,你错了,不是我父亲放的岳小满。是我放的。秦时月去跟我的父亲讲什么七月七日柳桥边,说什么叛党另有其人。我父亲相信他,我可不相信。但是我还是将岳小满放了。这叫放长线掉大鱼。那封信上的字迹是余子漾的。我派人跟踪过他,前几日,他去秦时月的公寓跟他道谢,谢他救出了他的qíng人。好一个七月七日柳桥边,难道要我们封锁上海滩所有的有柳树的桥不成?”
面前的男子并不是外界传说的油头粉面,不成器。路大胖子每次安排他和有钱人家的小姐们相亲都是在九香楼。而他总是躲在帘子后面,让那个看起来油头粉面娘娘腔的唱戏的男人代替他。
他讨厌那些做作的小姐们。他谴人到叶家送了新出炉的糕点,还留了字条,希望下次不要在九香楼看见你。
我一时间哑然,眼睁睁的看见秦时月被五花大绑的从学校里押出来。
路星旧优雅的抱拳:“秦先生,你并不是个穷教书匠,是在下小看你了。你竟然可以打入我们内部做特务,这是天下的本事了。”
秦时月的嘴巴被绑得紧紧的,他狠狠的盯着我,像是在控诉。我只觉得全身冰冷,连呼吸都需要很大的勇气。路星旧斜睨着我,透出一股邪气:“我的小冰清,你不要替他申辩什么。你的父亲现在应该被我的人请到路公馆做客了。他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犯了事,他也逃不了gān系。”
路星旧完全是个疯子,我根本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似乎在一瞬间,什么都变了。平静的表面里潜伏的危机爆发,我们都像蚕一样被紧紧的束缚住,无力挣脱。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他走过来轻佻的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仔细的欣赏:“不过,我现在有点想要你了。”
我吓得后退一步。我知道路星旧不是在开玩笑的,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想要的女子一定要得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三章路家提亲锣鼓喧天
岳小满的老古董爹知道女儿再次被抓后,这一急就病倒了。她那个迷信的娘说是宅子不gān净,花了一大笔钱请了个道士去做了法事,闹得整条街都不得安宁。爸爸派老妈子送去珍贵的药材和补品,又被那个老古董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他让老妈子捎话,反正他的女儿这次是难逃一死,他们老两口也没什么指望了,死了算了。
我本想重新提了礼物亲自去一趟,一出门却撞见了路家的人抬着彩礼出现在巷子口,被锣鼓和鞭pào吸引的小孩子们从家里冲出来,一路追赶着讨要喜钱。领头的正是四小分队的队长张顺,路星旧就坐在后面的洋车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他含笑的脸。
我吓得慌忙跑回家,心里一时没了主意。只当这个路星旧说说而已,没想到那么快就找到家里来,还是个先斩后奏。妈妈让管家先到外面挡一挡,说准备妥当再开门迎客。爸爸去了商铺收帐,剩下一屋子女人,没有可以主事的。
“我的小祖宗,你就别晃了,晃得妈头都晕了。”妈妈眼神里都是焦急,白色的丝帕已经被手心里的汗浸湿:“路家的彩礼已经抬到大门外了,别管应不应,你好歹也给个准信儿,一家人都在等着你哪!”
“是呀。”二姨太眉眼含笑的接话:“自古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做女子的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大姐你开个口,这事不就定下了?冰清她年龄小不懂事,还不知道轻重,得罪路上校那种人,不知道会给老爷添多大的麻烦呢!”
三姨太正要忍不住回嘴,冷不丁的外厅里突然走进个人。管家擦着冷汗道:“太太,这位小姐坚持要进来……”
进来的女人娥眉高耸,只是略施薄粉,便楚楚动人。她穿着特别考究的旗袍,金色丝锦的底子上开遍富贵的粉色牡丹,那金色的高跟鞋将一双腿修饰得笔直修长。
她咯咯娇笑着开口:“二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在九香楼,我金如意还与你打了照面,这就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