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爱情的邹小姐_作者:匪我思存(57)

2016-09-12 匪我思存

  四下里万籁俱寂,只有风和海làng的声音,我像是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城市里头也没有空调,我妈抱我坐在巷子口乘凉,星星是看得见的,亮闪闪的,银钉一般。她教我认牛郎织女,用扇子替我赶蚊子。

  我们是城市的贫民,可是贫民也有自己的快乐,买西瓜买一大牙,回来从中间对半切开,就是夏日最好的零食。我妈摇着扇子,笑咪咪的看我吃西瓜乱吐着瓜子,她说:“姑娘家要讲斯文,不要吃得满脸都是。”

  后来我跟她都学会了用果叉吃西瓜,一小口,一点点,抿进嘴里,现在的瓜也没有籽了,但再也没有记忆中的甜。

  我只能拼命用回忆来坚定自己的立场。

  我正想到我妈最后一个生日办得十分热闹的时候,苏悦生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在马累机场,背景音十分嘈杂,那是个很小的机场,贵宾室也十分狭仄。他问我:“怎么样?”

  我语气轻松的说:“刚吃完一顿烛光大餐,可惜你不在这里。”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对不起。”

  我说:“没事,正事要紧。你几点登机?”我絮絮叨叨叮嘱他一大堆事qíng,比如飞机上记得吃药,比如飞机上提供的袜子不要穿免得过敏,我有多放一双gān净棉袜在他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诸如此类无关紧要的事qíng等等等等……

  我没有让他下飞机后报平安,不是故意表示他的平安我不惦记,而是习惯表态:他下飞机后的人生,并不属于我。哪怕仅仅只是很微小的一部分,也不属于我,并且我也不够资格觊觎。

  晚上我独自睡在Kingsize的大chuáng上,听着海làng声,盯着帐子的顶蓬,仔细想着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qíng,我想我或许应该罢手。

  可是我已经失去一切了,唯一的执念,难道不应该弄清楚吗?

  尤其还有程子良,想到程子良,我其实挺难受的。

  我和他早就失去所有可能,但他真正离开的时候,我其实仍旧非常难过。

  我对爱qíng的所有向往,也许早就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失去。遗留下的,是我对爱qíng遗蜕的一种怀念。像夏天的蝉飞走了,留下薄薄的那层知了壳,虽然栩栩如生,但那是早就已经被生命抛弃的一部分。

  我独自从马尔代夫回到国内,下飞机之后等行李,意外遇见了冯晓琳。她气色极佳,见了我也十分惊喜,叫我:“邹姐!哎呀遇见你真是!太巧了!”

  我摸了摸脸,说:“都把我叫老了,还是叫我七巧吧。”

  冯晓琳笑嘻嘻问我:“七姐,你从哪里来?”

  我倒一时愣住了,还没有人叫过我七姐,她这样称呼我,亲切又特别,好像真是我一个姊妹,而后一句话,更令我踌躇,我含混一句话带过:“出去玩刚回来。”

  “我也是,刚去了澳大利亚,一帮朋友去潜水,我跟着去凑热闹。”冯晓琳毕竟年纪小,叽叽喳喳的说给我听:“本来玩的挺开心的,结果赵昀出了点事,有几个朋友要去加拿大探视他,余下的人帮不上忙,gān脆就散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是赵昀出事了,不由自主的问:“赵昀怎么了?”

  “滑雪的时候摔骨折了,听说还挺严重的。”冯晓琳有点诧异:“七姐你也认识赵昀呀?”

  我点了点头,圈子这么小,来来往往不都那几个人。冯晓琳也明白这一点,说:“赵昀真是个好人。”

  我也这么觉得。

  跟冯晓琳在机场分手之后,我在回家的车上就想,要不要给赵昀打个电话,我看了看手表,算时差这时候加拿大还在半夜,于是作罢。

  回到家中,行李也懒得收拾,先洗澡。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接到苏悦生的电话,我都没指望他下飞机会打给我,所以喜出望外:“你到了?”

  “到了。”苏悦生的嗓音低哑,长途飞行之后的疲惫连我都听得出来,他一定非常累,不过却还肯给我打电话,我想着就得意,正想要不要问一问他是不是在加拿大探视赵昀,他突然问我:“上次你唱的歌,是哪首。”

  我愣了一下,唱歌……我好像没在他面前唱过什么歌吧?

  他不耐烦的提醒我:“就是有天我睡着了,你还在旁边叨叨,最后唱起来……”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还gān过这么矫qíng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