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爱情的邹小姐_作者:匪我思存(58)

2016-09-12 匪我思存

  最后苏悦生终于想起来:“中间有一句歌词叫什么……阿依阿依的,你唱过很多遍……”

  他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过来是哪首歌了。我会唱的歌,几百上千首总是有的,有时候是应酬客人,有时候是自己解闷,可是那首歌其实是首摇篮曲,小时候我妈妈常常唱来哄我睡觉,是谁说年纪小的时候学会的歌,是永远不会忘的。但我实在是不记得,什么时候曾经在苏悦生面前唱过那首摇篮曲。

  我一时觉得窘迫,有点讪讪地问:“那首歌啊……怎么了?”

  苏悦生突然顿了顿,说:“没什么……”他的声音细微下去:“你现在能不能唱一遍……”

  “啊?”

  他突然又理直气壮起来:“我现在想听。”

  好吧,金主是大爷,再古怪的要求我都得满足啊,何况只是唱首歌。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但实在记不清那首歌谣的彝语发音,只好努力回想妈妈当年唱那首歌的调子,轻轻对着电话唱起来。

  摇篮曲的调子都十分轻柔委婉,我原本在电话里清唱,觉得十分别扭,唱了两句之后,苏悦生那边并无声息,我倒放开来了,想起小时候,我躺在chuáng上,我妈一边拍我睡觉,一边哼着这首歌。

  月亮月亮来唱歌,阿依阿依来过河,河里无风起了làng,金尾鲤鱼游上坡……板栗开花结子窠,花椒开花结子多,阿依阿依吃板栗,一甜甜到心窝窝……

  在大凉山,一定有很蓝很蓝的天空,那里有山脉雄壮,金沙江奔流。妈妈一生没有回过凉山,那样雄美的河川是否经常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那个将她带出茫茫大山,最后又将她抛弃在这攘攘俗世的男人,她还记得他吗?

  这世上,唯有我还记得她吧。记得她不长不短的人生,记得她在这滚滚浊世,无法做一朵白莲。记得她的苦,记得她的泪,记得她的笑。

  记得她死的时候,唯一的女儿都没能在身边。

  第二十七章

  我把歌唱完了,苏悦生还是没说话,于是我又从头唱了一遍,这一遍我唱得特别慢,等我再次唱完,电话里还是一片静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苏悦生轻轻说了声:“谢谢。”

  他很少对我这么客气,弄得我受宠若惊,于是问:“刚下飞机?吃了饭没有?”

  “还没有,没胃口。”他声音中的疲意更深重了:“回头再聊吧,我要睡觉了。”

  我连声应是,赶紧把电话挂了。

  我一边chuī头发,一边心不在焉想着苏悦生,他怎么突然就想听一听摇篮曲呢?在他小时候,是不是他妈妈也会哼着摇篮曲,哄他睡觉?他几乎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提起过他的母亲,我也只知道他妈妈去世多年。我一直猜测苏悦生应该跟他妈妈感qíng很好,不然也不至于跟程子慧掐了这么多年。

  苏家多么体面的人家啊,继子跟继母这样势成水火,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程子慧倒也罢了,苏悦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得做。

  他讨厌程子慧,我太知道了。

  我掐着时差,在加拿大时间的上午十点给赵昀打电话,他状况应该还不错,因为是他自己接听的电话,一听我的声音就反问:“连你也知道了?”

  “是!是!听说您英明神武的事迹,从雪橇车上栽下来。”

  赵昀语气不知为什么轻松起来:“嗨,老胳膊老腿,还以为自己身手矫健,这不,摔断了。”

  “好好养伤,想吃什么,我从国内给你空投。”

  赵昀说:“我就想你们大师傅做的蛤蜊冬瓜汤,你能空投不?”

  “这我真的空投不了……”我故作为难的语气:“要不,我把大师傅给您空投过去?”

  赵昀笑起来:“大师傅就算了,他那一身的ròu……还没吃看着就腻歪。哎,要不你来吧,我觉得你上次做的那个什么冻ròu,挺好吃的。”

  我就做过一回冻ròu,还是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一时兴起做给苏悦生吃,他素来不怎么待见这种来历不明的菜肴,尝了一筷子算是给面子,那天正好赵昀也在,赵昀应该也就吃过这么一回,竟然就惦记上了。我为难的说:“冻ròu也没法空投。”

  “所以才叫你来啊。”赵昀闲闲地说:“苏悦生都来了,你不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