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纪_作者:师小札(50)

2016-09-07 师小札

  玉麟只是笑,露出细白平整的牙齿,夜风chuī得他的唇有点苍白。

  乔岫藩伸手去摸玉麟的唇,心里搅起一阵又一阵不能言语的心动,原以为自己早过了做梦的年龄,原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心有涟漪,但这样一个大男孩悄悄地出现在自己生命中,却让自己的某些qíng志瞬间土崩瓦解。

  “我不知道该怎么讲。”玉麟笑笑,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认真,“我就是喜欢和乔大哥在一起,和乔大哥在一起我常常会有些紧张。”

  玉麟边说边挪着自己的白球鞋用力磨着柏油地。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qíng,是不是畸形或扭曲的,但我确定这不是幻觉。”

  乔岫藩静静地听着。

  “我想。”玉麟闭上眼睛,“这也许就是爱qíng。”

  “玉麟,我刚才……”乔岫藩有些吃惊,原正为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懊恼,怕吓跑了玉麟,却万万没料到玉麟会反过来和自己表白,而且语调,神qíng是那样的真挚。

  “当然,我喜欢你不代表你也要喜欢我。”玉麟笑笑,“只要能和乔大哥做普通朋友,偶尔说说话,散散步,我就觉得很开心,真的.”

  “谢谢你,玉麟。”乔岫藩神色复杂,看看周围黑黑的夜,几只小猫从巷子里豁然穿出,蹲在一边,打个哈欠,蜷缩成球的一团,闭上眼睑。

  玉麟有些不知所措,咬着嘴唇。

  “瞧,这些猫都睡了,风也越来越大了,我们快些走吧。”

  玉麟淡淡笑笑:“好。”

  乔岫藩跟在玉麟后面,一直看着他.

  刚刚的对话一直盘旋在乔岫藩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不得不承认在玉麟说出那番话时自己是幸福的,但短暂的幸福被冷冷的夜风和潜伏的理智替代。

  玉麟走在前面,有些哀伤地看着路灯下自己清长的影子。

  两人一直默默地走着,直到玉麟家门口。

  “快进去吧,早点休息。”乔岫藩叮嘱。

  玉麟点点头:“你先走,我看你走了再上去。”

  “好,再见。”

  乔岫藩转身离去。

  玉麟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铅重的睡意袭来,自己累得不想再动。

  乔岫藩回到家,打开门,那只翠绿的虎皮鹦鹉又尖声地叫:乔爸爸!乔爸爸!

  乔岫藩朝它笑笑,轻轻地摸它的钝圆的头,拿起玉米粒喂它,它低头转转喙突灵敏地拣起。

  “小省小省!”鹦鹉又叫,两眼带着明亮聪慧的光。

  乔岫藩一楞,手里拨弄着玉米粒,下一秒疲倦似地全撒在边上的小食盆里。

  鹦鹉依旧叫着。

  乔岫藩脱下大衣,坐在沙发上,开了茶几上的灯,灯光不甚明亮,悠悠颤颤的,合着厅内红木的沉重木香味,更显得空旷,深远。

  慢慢从大衣内掏出怀表。

  怀表的金色链子已经褪了色,jīng致的珐琅表壳上镶着淡淡的纹缕,玻璃壳里是三根古老的针,贴近耳朵可以听见脆脆的机芯振动声。

  乔岫藩慢慢摸着怀表,看着里面镶的一张小照片。

  照片上是个清秀的男孩,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麦色的皮肤,笑得明媚俏皮。

  乔岫藩觉得眼睛一阵刺痛,缓缓合上眼。

  这个年纪的他非到痛不yù生的地步是不会掉眼泪,那股撕心裂肺的苦楚和思念只能在心里猛冲直撞,然后牢牢地驻扎在一处,永不消退。

  “小省。”乔岫藩的声音小得只能是自己听得见,“我好想你。”

  银灿灿的月光打在照片上,笑脸似镀了层光,更为生动。

  “但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乔岫藩苦笑,“不过也没关系,我习惯了。”

  慢慢将怀表合上,贴在心窝处。

  “我爱你。”

  乔岫藩在心里说。

  夜风越来越打,从窗外chuī进客厅来,chuī得那盆窗畔的芭蕉摇摇颤颤,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宽大的叶子轻轻舒卷着,忧愁,思念,回忆彼此浸染。

  乔岫藩想起自己二十五岁那年。

  回忆(一)

  二十五岁的乔岫藩刚读完大学,彼时家道中落,乔老爷因早些年在台湾置下物业,便携着二房逃到台湾,剩下乔岫藩和乔老太二人相依为命。乔岫藩和母亲依着不多的老家业生活,日子过得本就不宽裕,还要应付动辄上门的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