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公司忙得焦头烂额的这种时候,邵言还日日在录音机裹反复说些“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你的原谅”之类的ròu麻话,令我被谢炎屡屡嘲笑。
做什么都可以,正好,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当qíng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资质了。
我终于接了邵言的电话。
这些天来头一次跟他见面。心里没点肠子打结的心酸感觉那是假的。但即使是龙肝凤胆,知道它沾了大便,又叫我如何吃得下去。
“LEE,就当以前那些都是我的下好。你原谅我,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我在他对面坐着,喝了半杯酒,慢条斯理道:“我要你贷款给谢炎。”
“什么?”
“想要和我心平气和坐下来谈,批下给谢炎的低息贷款就是条件。”
“……”
“你有诚意做到了,我们再从路人关系开始。不然以后你少在我眼前出现,我他妈见一次打一次。”
很多人把“重新来过”当赎罪的灵丹妙药用,妈的,谁要跟你重来啊,重新来过也要付重新来过的代价。哪有按一下就一笔勾锁的好事,我们身上又没设RESET键。
我不是善类,不会白吃亏。想要我遭到背叛就毫不计较地转身走人,或者轻易原谅,之后还做朋友?想得未免太美了,qíng圣不是那么好当的,没有摆平的本事就别出轨。
邵言愣了愣,笑道:“LEE,你真的跟别人很不一样。你让我着迷。”
迷你个头,你吃了迷魂药啊。
“我答应你。”
我拿起酒杯,两人碰杯示意。
谢大少我对你真是仁至义尽。将来你若不好好养活我那傻瓜老弟,我一定整死你。
邵言又说:“我答应。但我不会跟你分手。”
我笑笑。
“LEE,你也该很清楚,没有人会像我这么爱你,又被你爱着的了。要碰到一个真正有感觉的人,是有多不容易。就算我错得厉害了,也别这样就放弃我,好不好?”
我没有再笑,把酒喝了。
他当然是太自恋了。
但我跌跌撞撞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谈得上“爱”的,又有几个。
永远不知道下一个相爱的人在哪里,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或者,他真的会出现吗?
我从来都坚信世界上一定有一个人是能让你幸福的,他肯定存在于某个角落里,总有一天必将来到你面前,所有暂时没找到他的人都不必灰心丧气。
但现在却会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人也和我一样,在漫长的寻觅过程中疲惫不堪,终于也不想再前行,只随便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人生短短几十年,很可能未必真的就能等到那个人。在找到他之前,就已经老了。
也许太过坚持的结果,就是那么孤独着老去,也未可知。
“你再考虑看看吧,LEE,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突然意识到,世界上果真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不存在责任的二人关系,才能酣畅淋漓,肆意妄为,太轻易就肆无忌惮地开始爱的人,他的感qíng多半是不持久的。
而坚定的、执着着的那个,我可能根本等不到他转过头来爱我。
我又喝了杯酒,笑道:“我想想。”
以前那么几十年里,总觉得只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下一个也许就会不一样,也许会有真正值得你投入的人出现,他让你手心出汗,心跳加速,觉得人生圆满。你和他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但到现在,我已经不年轻了;一个人倘若不想孤独终老,是不是真的只能屈服,退让。脏了的东西,也只得捡起来洗一洗便吃。
我答应了邵言要“想一想”,然而我想不透,于是约了卢余一起出来喝酒。他的豪气和粗神经可以让我稍微好受一点,心胸也广一些,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LEE啊,我好像看到你在跟邵家那个人jiāo往?”
“曾经,是曾经,”我有气无力。
“哈?分手了?”消息太不灵通的某人挠挠头,“分手了也好,他们看着光鲜,其实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只剩个空架子。”
我吃了一惊,“这话怎么说?”
“他们内部老早就出问题了,我看是没指望补得好,反正欠我们的债都好几笔了,一直拖着不还。”
我放下杯子,皱眉仔细回忆起来。平日跟邵言相处,只觉他依旧挥霍无度,完全没察觉到半点有经济压力的迹象。
“迟早得bī他们把钱吐出来,你没跟他来往才好,不然我还怕跟你闹翻脸呢,”卢余喝了口酒,“黑社会讨债也不容易啊,他现在有人撑腰,我还得盘算好了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