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远苦笑了一下,“找到了说什么?”
林空浅浅抿了一口酒,眼里浮起一丝颓然的神色,“这个我也没法教你了。谈qíng说爱的事qíng,我也不懂。”
贺思远心里生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他和林空之间一直刻意避免谈到关郁,谈到感qíng的问题,仿佛两个人心知肚明那是一个彼此都忌讳的禁区。但今天,林空却主动的谈到了感qíng两个字。
“你喜欢他,”贺思远肯定地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空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不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林空闭了闭眼,似乎是有些艰难地说:“从他喜欢贺知远的时候。”
贺思远的心脏尖锐地疼痛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认识我哥?!”
林空缓缓点头。
贺思远脑子里像挤进来一团飞虫,嗡嗡嗡的叫个不停,“你……从来没说过……”
“是你从来没问过。”林空知道今天喝的酒已经超过了他给自己定下来的安全的界限,但是或许是“贺星”的事qíng已经告一段落,他整个人都有种彻底放松下来的茫然的感觉,竟然也不想控制自己了。
“那……关郁知道吗?”
林空迟疑了片刻,“大概。”
“大概是什么意思?”
林空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豁出去了似的朝着贺思远的方向微微俯身,“因为我的脸和原来不一样,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猜到我就是……就是原来的林一鸣。”
贺思远已经听糊涂了,只觉得林一鸣这个名字说不出的熟悉,仿佛在哪里听到过。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间想起来了:林一鸣,商学院的高材生,贺知远的同窗好友,后来随着贺知远一起进入“贺星”,成为他的助理。
贺思远觉得林空又丢出来一个炸|弹,将他的理智瞬间轰成了渣。
“林一鸣……你是……”贺思远的嘴唇都抖了起来,“你不是……”
林空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看去莫名的有一种玉石似的质感,只是看着,就觉得那一层半透明的表皮冰凉的没有一丝人气,“是,我早就该死了,可是偏偏没死……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贺思远的耳畔轰鸣,胸腹之间有一种喝多了酒想吐又吐不出来的难受。
贺知远意外去世的时候他已经不小了,家里人也没想着要瞒他。所有的事qíng他都知道,但是,因为没有亲眼目睹这一场灾祸,他始终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觉得贺知远只是暂时离开他们去了某个地方,总有一天会回来,会笑微微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像以往他每一次出差那样。
然而也因着贺知远的消失,他终于还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生离死别。
林空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见。直到酒吧的侍应生走过来给两个人续了酒,贺思远才如梦初醒似的想到了一件困惑他许久的事,“出事的时候你在车上?”
林空摇了摇头,眼底满是压抑的痛楚,“他安排我去见另一位客户,所以我当时自己也开了一辆车……我是亲眼看着他的车从山崖上飞出去的。”接下来发生的事qíng他其实记得不太清楚了,他抖着手打电话找救援,然后顺着陡峭的山崖往下爬,徒劳的想要做点儿什么……再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他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贺思远木木的看着他,“刹车出了意外?”
“警方的调查结果是刹车老化。”林空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终于露出了一丝活气,“我不相信那是意外。知远的车一直在定期做保养,不可能会老化到出现这种意外的程度。”
贺思远与他对视片刻,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于是你就换了一张脸,借着我父亲的手进了‘贺星’?你是想替我大哥守护家业?还是想要卧薪尝胆的揪出害了他的人?”
林空沉默了很长时间,眼神微微有些闪躲。
贺思远却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这么多年,你查到了什么?”
林空避重就轻地说道:“我查到的东西都已经jiāo给了你父亲。”
贺思远追问,“什么时候给他的?”
“一年前。”
“是在关郁走后?”贺思远心里微微一动,“你是故意选这个时间?”
林空不闪不避的与他对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