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天佐!”
严天佐笑着把他搂在怀里,温柔地吻他额头、眼睛,曹恩凡闭着眼,泪水粘在他的睫毛上,严天佐觉得特别好看。
天渐渐冷了,二人穿上里衣躺在被窝里抱着,既疲惫又慡快,有些清凉的风从窗户fèng儿里钻进来,添了些许惬意。
“天佐。”
“嗯?”
“我越来越觉得,这里像虎子哥的家了。”
“嗯。”
曹恩凡支起身子看严天佐面无表qíng,有点儿想笑,“诶,怎么不说话?”
严天佐侧过身子搂着曹恩凡肩膀让他躺踏实了,而后说:“想等你说后面的话呢。”
“你心里早有盘算了吧,想等等我说的是不是和你想的一样。”
“看你前面那两句话,我觉得和我想的差不多。”
“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兜圈子了?”
俩人面对面,心里想的也同是一回事儿,严天佐在被子下面拉着他的手腕子说:“这是你的家,我听你的。”
曹恩凡噗嗤一声,翻身平躺在chuáng上哈哈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
曹恩凡笑个不停:“哎呀,严二爷,你这嫁jī随jī嫁狗随狗的小媳妇儿样,我可真看不了!哈哈哈哈……”
严天佐瞬间压了上去,摁着曹恩凡肩膀:“行行行,我小媳妇儿样。”然后趴在曹恩凡胸口捏着嗓子学着旦角儿念白说,“敢问官人如何打算?”
曹恩凡一手摸着他脑袋轻声说:“咱们回上海吧。”
严天佐一动不动,很享受曹恩凡的抚摸,回到了正常的声音问,“我听听你怎么想的。”
“刚说了,现在这院子更像是虎子哥的家,他们三口其乐融融的,总觉得咱俩是外人了。再一个,这几个月在北平,除了送走了康爷爷,我也没什么其他用处。你在这儿更是只为陪我,让大哥惦记太久我过意不去。不如咱们早点儿回上海,不敢说能给抗战帮上忙,但至少还能给叶爷打个下手。你觉得呢?”
严天佐显然是枕在曹恩凡胸口被抚弄着头发舒服极了,说话声音已有些半睡半醒:“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二人把想法如实跟章晋平说了。章晋平自然是舍不得,又觉得曹恩凡把家给自己住,自己有几分鸠占鹊巢的意思,当然他不懂这几个字,只是反复对曹恩凡说:“我就是给你看着房子,好不容易给你盼回来了,就想着早晚要搬出去把家给你腾出来,你现在让我们住下去,你却走了,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秀姐姐不是说了,咱们是亲人。怎么,你还不愿意认我这门亲戚?”
章晋平嘴笨,说到这儿已经不知如何还口,急得直叹气。
曹恩凡笑笑,拍了拍他肩膀:“虎子哥,这么乱的世道,我现在能期望的不多,就希望大家都能好好过下去。你在我这儿能过好日子,让chūn燕和小虎儿不遭罪,我也能放心是不是?”
话说到这份儿上,章晋平只好点头答应了,又问什么时候走。
严天佐说这一两天也先走不了,还有事qíng要办。
章晋平挠挠头忽然冒出一句:“我先认识的小曹儿,没想到小曹儿连家都不要,让你给拐带到上海去了。”
严天佐一愣,差点以为章晋平知道了什么,迅速想着是不是昨天晚上的声音让他听见了。正越想越歪的时候,听见曹恩凡说:“我就自己,在哪都是一样的。你现在有家,我不能跟你比了。”
章晋平憨笑:“是是是。”
严天佐的事qíng其实早就开始办了,便是说服通州堂口不要和日伪政府合作,这是当时叶培峰送他们出上海时jiāo代的事qíng。但是严天佐身上还有当年的案子,况且还是越狱逃走的,并不敢随意走动招摇过市,加之每次出城都要被日本兵盘查十分危险,所以严天佐这几个月间也只往通州去过两次。
好在通州堂口的詹大爷虽然看上去不甚正派,但在大是非上倒是辨得明白,尤其知道上海三巨头都是立场坚定的抗战派,自己没有资本与之抗衡,于是不敢造次,在严天佐第二次来访时已经捐了笔款给抗敌后援会,权作表明立场之用。
严天佐第三次到通州堂口时,发现詹大爷的院子被日本兵围了,除了日本人不见一个清帮人进出。严天佐没有近前,远远地躲开了,找了一个拉着平板车路过的老大爷询问qíng况。老大爷说是这地方昨天就被日本人清了个gān净,还听到了开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