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恩凡浑身一抖,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只觉得自己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办。
严天佐也懵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脑子一热去咬人家耳朵,看曹恩凡那样子好像很不高兴,就想找个法解释,厚着脸皮说:“不都管说悄悄话叫咬耳朵吗,我咬一个试试。”说完,嘿嘿笑了两声,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尴尬。
这么一闹,曹恩凡早就忘了想问他什么了,喉结滚了几下,没说话。
“不至于生气吧。啊?”严天佐继续装没事儿人,伸手拍曹恩凡肩膀。
“没事儿,看戏吧。”
“哦。”
曹恩凡摸了摸被咬的耳朵,心里跟烧了团火一样,他知道严天佐就是爱玩爱闹,自己不该这么胡思乱想的。劝了自己几句,抬头接着看戏了。兔儿爷、兔儿奶奶下场了,这俩丑儿现挂了好多段子,他都听不懂,但也没再问。曹恩凡发现,自己除了自家那小院子,和天桥儿那一方卖艺的摊儿,已经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人间似乎不是他的人间,与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身边的人笑得带劲极了,他倒是真想跟着人去看看,这世道变成什么样了。是极乐是修罗,总得去看看。
旁边的严天佐脸上虽笑着,却还在为刚才的鲁莽暗暗埋怨自己,余光瞥见曹恩凡正在看他,只好胡扯了一句:“你喜不喜欢兔儿爷、兔儿奶奶?”
曹恩凡qiáng笑着,点点头。
“我看这俩欢喜冤家,谁也跑不了谁!”严天佐说完,又是一串没心没肺的笑。
曹恩凡看着台上再次上场向王母告状的后羿,小声说了句:“是啊,这么一比,还是兔儿爷、兔儿奶奶那样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贺章!后面该洒狗血了。。。但愿能洒成_(:зゝ∠)_
☆、这一枝花盈盈行将委地
热热闹闹一场戏尾声响起,观众席上人们起身,嘴里念着:“散戏咯,散戏咯。”几乎是一哄而散的。有傍角儿的去了后台,痴迷某个好角儿的戏迷也有守在后门等着角儿出来看一眼的。严天佐虽是个戏迷,可对角儿们私下的样子并没什么兴趣,他知道光彩是台上那一瞬,下了台是个什么人,自己喜不喜欢都得另说。况且,他是知道些梨园秘事的,不能说人人不堪,但是些不入眼不入耳的他还是少打听少琢磨的好。曹恩凡根本不是个戏迷,散了场也径自想回去了。
戏院门口的洋车一时供不应求,他俩为了不挤,晚出来一步,就没车可搭了,幸好不远,俩人就往回溜达着。
秋老虎是发威,可这时候还多半是枣核儿天,中间儿热两头儿冷。此时一阵秋风chuī过,生带了几分快要进冬的寒意。曹恩凡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严天佐想起来他病刚好,受不得冷,就把外套脱下来往他身上披。曹恩凡看他脱了外套只剩一件马甲和衬衣,推了推他的手说:“我没事儿,就是突然鼻子不舒服。你当我是纸糊的,连风都chuī不了。倒是你个南方人,跟我逞什么能?”
严天佐不听他的,还是执意要给他披上,结果又是一阵风,这次是严天佐打了个喷嚏,动静更大。曹恩凡差点笑出了声,摇摇头说:“还逞qiáng?”严天佐没办法,老老实实把衣服穿了回去。
“明儿中秋,你有什么打算?”
天边那轮月虽未圆满,却也清辉皎洁,曹恩凡昂着头看,又低头摇了摇。“这两年都是自己过中秋,能有什么打算。祭拜爹娘,在灵位前跟他俩说说话罢了。”
“虎子肯定要陪他娘了,免不了还得去看看他姐姐。你要是不嫌弃,明儿你跟我过节吧。”
曹恩凡听他言语温存,偏头再看,那人双目流光,柔柔地望着他,本想拒绝,也说不出口了,一时没做应答。
严天佐本是随意看着他等回应,并未察觉自己此刻关心备至不是虚qíng假意,真qíng实意已经随着目光流露了。他是占了自己本xing里的这点便宜,若不是bī着自己细想,是什么事儿也体悟不到的。眼见曹恩凡不答话,又追了一句:“你爹娘看见中秋团圆日你一个人孤独,怕也不会安心。有个朋友,他们看着也乐呢。”
居然搬出这一套。曹恩凡嘴角一勾,一片暖意在胸腔泛涌,点头道:“那好吧。”
又走两步,他接着说:“明天白天天桥肯定热闹,不过也就一个大半天,下午就都各自早些回家过节了。你且可这劲儿多看看,没什么事儿就不用来看我跟虎子了。”